“但我想你依然可以很快就能喝到我们的喜酒,因为我喜欢他这件事并不会因为他的性别而有所改变。”
他无视新郎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举杯敬酒,得体又迅速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而他这时候才突然惊奇地发现,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秒,自己已经开始想念沈深了。
可是真奇怪,明明他们昨晚才刚刚见过。
凌溪下车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天上的星星多得像是新娘裙摆上的亮片,一闪一闪的,亮得不像样子。
他拎着在喜宴上被赠予的巧克力,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今天与他而言是重要的一天。从今天起,他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而在喜宴上,他也认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此刻他身轻如燕,在找寻到人生意义的同时,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沈深。
他好想抱抱沈深,摸摸他,亲亲他,给他讲讲今天在喜宴上经历的事情,再让他尝尝巧克力的滋味,让这个马上要开启大学学习生涯的小孩子沾点运气——好吧,当然不是桃花运。可是除了桃花运外,喜糖好像也能带来点别的喜气吧……
从小区门口走到自家门口,凌溪还是没能想起除了桃花运外喜糖还能给人带来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总之,这份巧克力是属于沈深的。
他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轻车熟路地摁下密码,门“哐”地一声被打开。打开门后,想象中的灯火和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自己的沈深并没有在他的眼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一般的漆黑。
怎么没人?凌溪感到疑惑,难道沈深这么早就睡了吗?他只好打开灯,打算先把巧克力放一放,这时一个卧在沙发上的人影缓缓地坐了起来。
是沈深。
和自己想象中愉快地玩手机的沈深不同,现在的沈深看上去恹恹的,这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此时的沈深一脸倦容,一副极累的样子,头发更是乱成了鸡窝,想来应该是搬家搬累了的缘故。
凌溪有些心疼,早知道就不这么急了,沈深才刚刚军训完,甚至都没来得及缓一两天就急急忙忙地让他搬来了,害得他现在都累倒在沙发上了。
他走过去,熟练地摸摸沈深的脸,宠溺地说道:“怎么直接在沙发上睡了,你要是实在累可以去你房间里睡,沙发多不舒服啊。”
沈深的神智本来还有些混沌,可当凌溪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时,清凉的触感又很快让他恢复了清醒。他看着眼前凌溪这张美丽得甚至不真实的面容,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为什么你还会留着那个名叫魏琛的人的画册?为什么你将他送给你的画像如视珍宝般地藏起来好好珍藏?为什么你从不向我提起他?你喜欢的不是我吗?为什么还会珍藏着极有可能是前任的人的东西?
沈深其实没睡着,发现了那样的东西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睡得着,他只是躺在沙发上想一些事情,想得快要死掉了而已。
在沈深发现那间房子里的东西之前,他认为他和凌溪之间的关系简单又坚固。他喜欢凌溪,凌溪正好也喜欢他,于是他们在一起了,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他们。
可是,意外被他发现的小房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他喜欢凌溪,但凌溪好像喜欢一个叫做魏琛的人,可凌溪的男朋友又是他……
好乱,沈深狠命地薅着自己的头发,他妄图理清思路,可总有些事情是解释不了的:如果凌溪喜欢的不是他,那么凌溪又为什么要和他谈恋爱?他和凌溪在一起的时间也许算不上长,可他却坚信凌溪不是那种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况且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缘故,沈深一直以来都对别人的喜恶有着非常准的直觉,比如他一直都能看得出来杨其杨息是真的对他好,他也能看得出来盛谦对他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隔阂,而凌溪看着他的时候,他确信那双眼是充满爱意的。过去他不认为这是假的,现在他也同样不这样认为。
但那些珍藏又该怎么解释呢?对于魏琛是凌溪前男友这件事,沈深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佐证这是真的,可是就目前的推测来看也几乎不可能是假的。如果说凌溪和自己谈恋爱的前提一定是他喜欢自己,可是那些刻意被锁起的珍藏又至少能说明魏琛在凌溪的心里是很不一般的,再加上他是凌溪前男友的推测,这个很不一般又极有可能是出现在感情上的——
难道凌溪是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吗?
那这也太荒谬了吧。
各路繁杂的想法在沈深的大脑里打结,沈深很想从中推断出些有实质性用处的结论,可是他触及的信息量实在太少,甚至连魏琛和凌溪究竟是何种关系都是来自于推测,到最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凌溪对他的喜欢不是假的。
二,凌溪和魏琛的关系绝不一般。
而除了这两条外,他确定不了任何事。
“沈深,沈深——”听到凌溪越来越高的叫喊声,沈深这才梦一般地从自己的想象里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焦急的凌溪,凌溪似乎以为他病了,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沈深的额头上量体温,察觉没事后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