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手撑在榻上,几缕白发头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垂落在肩头,几乎要纠缠到无惨的黑发。
被用这种角度俯视着的无惨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刚才在牛车里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甚至没有多加注意。
“我的身体不会出问题。”白略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收回放在无惨额头的手,“看来以后都需要我替你多注意。”
“我刚才只是觉得,空气里的味道不太好闻。”
“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无惨迟疑着摇了摇头。
因为虫的缘故,无惨的病痛缓解了许多,但他同时对自己身体出现异状的敏感程度也下降了很多。
这些不敏感的地方,就需要白仔细的体会感受了。
在确认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后,白暗自记下了无惨不喜欢血的味道这一点,又扶着无惨坐起来,把刚刚熬好的药剂端给他。
“我们今天就不赶路了,明天再去镇子里。”
“嗯……”
无惨捧着药碗,往日里常用的药此刻看起来说不出的让人抗拒,苦涩的味道,黑漆漆的药液,他抿了抿唇,一口喝了下去。
只有找到传说中的光酒,他才能彻底摆脱掉这种每天都靠药剂续命的生活。
或许是这几天因为身体状况都不错的缘故,无惨花在路上的时间比以前要多了太多,喝完药没多久就感到十分困倦,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待到无惨睡着,白的压抑才一点点释放出来,他的一双瞳孔都缩成了细线,来来回回的在无惨身上扫视着。
反常,有哪里是反常的。
所有的吃食他都亲自查验过,从产屋敷家那里用肉偶送过来的,没有问题,那无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产生恶心的症状?
胃部器官产生了新的病变?
又是无法掌控的情况。
他拳头反复攥紧又放开,像是某种焦躁的大型野兽,随时会陷入攻击状态。
“白……”
无惨张了张嘴,无意识的梦呓出声。
似乎并不是噩梦,他脸上的神情宁静,侧过身环抱住了白的胳膊。
白身上暴戾的气息立刻收敛,瞳孔也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圆核状。
“我在这。”
白看着无惨安稳的睡颜,也慢慢躺在了他的身侧。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就像是镜像的两面,一半承载着无惨的善,一半承载着无惨的恶,只有守在一起时,才是完整的人生。
「我」的无惨,是世界上最需要「我」的人。
其他的所有人和事物,都不会比眼前的人更加重要。
他们并不是朋友,而是对方的伴侣。
从灵魂,从生命层次上,任何人无法企及,也无法拥有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