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羡慕秦家骏的独立强大,同时又离不开梅慧红的精神与物质的控制,他把自己拆分的四五分裂。
他也曾暗下决心,做一个十足的坏人,站在梅慧红那边,同秦家骏作对。可当他一次又一次的亲眼目睹,沈天天因他而经受折磨,他在心里为自己建造的那一套“理所当然”,彻底土崩瓦解。
他从没做过自己,他也想摆脱周遭的束缚,可在他的承受能力范围内,他只做得到轻生。
原来,并不是人人都能在逆境中重生。
小时候母亲总对我说,如果有人欺负你,打不过的话,你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我想,我们正在追赶的那个沈浩南,就是那个奔跑的孩子。
夜路、冷风、暗黄的灯盏,极速行驶的车流,我们在和生命做着赛跑。
瑞拉收到秦家骏的定位信息时,她一路加速,我们向着手机上的红点靠近,而那个红点,正朝着海边开去……
秦家骏给我发来消息,说务必让我们阻拦沈浩南,他会尽快赶来。
车子前行一路,我再次按下沈浩南的手机,那头却是关机。
我的心狠狠下沉,侧头看向瑞拉,“沈浩南关机了……”
瑞拉死抓着方向盘,神态狰狞,“真他妈要死了!他也真狠心,扔下沈天天自己寻死,他这样和当年的单依依有什么区别!都是孬货!都是废物!废物!”
不知不觉中,我竟慢慢模糊了视线。
瑞拉的手机屏幕上,沈浩南行车的那个红点停了下来,位置在海边,不过貌似是在山上。
瑞拉以最快速度,开到了沈浩南停车的位置,我们下车时,四周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这里是一个小山坡,山下便是海,没有路灯,没有平坦的行车道,到处是花草树木,杂草丛生。
我和瑞拉下了车,瑞拉看到不远处沈浩南的车子,车门大开,车子熄了火。
我们奔跑而去,视线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夜,周遭的空气咸腥潮湿,漫天星辰在海的尽头铺陈而来。
我们朝前跑,迎向海风。
路的尽头不是成片的树林,而是一个不高不矮的悬崖,悬崖下的海浪拍打岩壁,巨浪翻涌,不知是风卷起了浪,还是浪裹挟了风。
远远望去,黑色幕布下,海水吞噬了天和地,吞噬了那些不再想家的灵魂。
瑞拉一眼便望到了伫立在悬崖边的沈浩南,那高挺的身影,被深海和黑夜掩埋,摇摇欲坠。
瑞拉喊出了声,沈浩南回过了身,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笑脸,看到他释怀一切的笑容。
我早已气喘吁吁,双脚不停地朝他奔跑靠近,他却连连后退,淡然一句,“别过来了。”
我停下脚,他伫立的身影同远方的辽阔深海融为一体,远处的海那么沉那么静,近处却波涛汹涌海浪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