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先是一愣,紧接着才想起来,这样看来,这段视频应该是一年前拍摄的。
“当时我发现,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研究‘复活’生命体,而是要开始制造‘不死’的生命体。”邵学凡说:“这本来与我无关,但偶然间,我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实验记录,才发觉了不对劲——他们不是在进行基因研究,他们的行为,比起科研,更像是在制造武器和炸弹。”
视频里的邵学凡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们培养的生物不能说是‘不死生物’,只是实验偏差的残次品。”邵学凡简明扼要地说:“我可以为了人类进化而进行科研研究,却不能苟同这样的残次品实验,也并不赞同将人改造成那种生物,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回了国。”
“我见过那种病毒的传染情况,那是非常恐怖的东西,我用建模计算了一下城市模拟感染的速度,无论尝试多少次,感染情况一旦开始,结局都是人类不可控的。”邵学凡说:“所以我回国之后着手研究b-92的修复药物,只可惜在缺失实验数据和样本的情况下,我一直没能取得更大的进展。”
“既然你们能收到这条消息,那就说明外界的感染已经开始了,这份硬盘里装有我偷带回来的实验项目数据和部分核心内容,有了这个做底子,再研究解决方案会很方便。”邵学凡说:“至于苔藓培养基地,我也愿意开放,在邵秋的安全得到保障的同时,我可以提供任何帮助。”
他话说到这,贺棠忽然冷哼了一声。
贺少校心里还在为副队打抱不平,没忍住吐槽:“您老人家都入土了,拿什么保证。”
“拿他的学生。”方思宁忽然说道。
他皱着眉看了贺棠一眼,重复道:“老师的遗愿我会替他达成,你们保证小秋的安全,我就可以无条件帮助解码和重启研究项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息,大约对你们现在的情况很管用。”视频里的邵学凡继续说道:“从冰川中提取出的病毒并不能直接感染人体,需要二次转化之后才能使用。但是这种转化病毒的培育条件十分严苛,这么多年来,也只做出了一个‘培养皿’。而且如果坐标解码没出错,这个‘培养皿’应该就藏在我国一处边境小城里。”
第44章“我帮亲不帮理。”
邵学凡的视频不长,算上之前那段“真情辩白”,其实拢共也就六分多钟。
在视频播放完毕后,硬盘内的核心项目文件逐渐一条条刷新在屏幕上。柳若松大概扫了一眼,发现这份文件体量不小,可能涵盖的东西也相当广泛。
邵学凡的文件记录得刁钻又古怪,若不是有方思宁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人在场,恐怕想解码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接下来的工作就不是特殊行动组能插手的了,邵秋离开后,方思宁显然有些恍惚,但最后也没有追出去解释,而是沉默不语地坐下来,开始分门别类地梳理那庞大的信息库。
傅延没准备留下来监视他,做了个“暂时休整”的手势,示意各位先行解散了。
至于邵秋,他其实没走多远。
方才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更像是某种爆发,发完火后,他自己也觉得从内到外疲惫极了。
像个未成年的叛逆少年一样摔盆砸碗显然很丢人,但邵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涉及邵学凡和方思宁,他就像是降了智一样,总能做出控制不住自己的事情。
他控制不住情绪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踹桌子摔门摆脸色给满屋所有人看,快奔三的人,说出去不够让人笑话的。
邵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把脸埋在掌心里,自己也觉得很离谱。
明明无论是对同事、战友,甚至是对他母亲这种“另一位受害者”,他都能风轻云淡地看开了,真的打心眼里觉得没必要在意了。可偏偏一碰到方思宁和邵学凡本人,他就像个装满水的气球,一碰就炸。
——每次都搞得很不体面,太跌份了。
邵秋叹了口气,心沉沉地往下坠,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高高的实验楼上,傅延和柳若松站在走廊的窗边,低着头往外看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实验楼自带新风系统,配合着中央空调,把走廊里的温度搞得有些低。傅延往窗外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到柳若松另一边站定,替他挡住了最近的空调通风口。
柳若松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两步,走到傅延原来的位置上,跟他交换了一下“观赏位置”。
实验楼门口,邵秋正支着腿坐在台阶上,贺棠方才下了楼,此时半蹲半跪在邵秋身前,夸张地冲他比了个手势,然后从后腰抽出一根巧克力棒递给邵秋,看起来是变了个蹩脚的“魔术”。
邵秋伸手摸了摸贺棠的脸,然后摇了摇头,显然没被哄好。
贺少校颓了一瞬,但很快重整旗鼓,从裤兜里摸了半天,神秘兮兮地往周围看了一圈,最后从兜里掏出半包烟,分给了邵秋一根。
站在远程“观望席”的柳若松扑哧一声乐了。
“贺棠……被她哥保护得还挺好。”柳若松笑着说:“赤子心性呢。”
傅延一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疑惑地嗯了一声。
“除了贺棠,别人都没去打扰邵副队呢。”柳若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