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一言难尽的是,槐陵虽是个有近七千户人的大县,民生状况在整个原州却是垫底,官道废弛近百年无钱修缮,路难走至极。
“你不在家过冬?”顾子璇讶异瞠目。
云知意点点头:“对。我先祖曾在……在槐陵,建了一座桥。年生太过久远,我祖母担心那桥如今已不堪用,让我趁着冬假去看看,若需要修缮或重建,也好尽快让人筹办。”
缙人重视冬季,若无天大的事,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冬季出远门。
云知意的父亲本不愿她在冬季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她假托祖母之命,她父亲也就只能由她了。
顾子璇艳羡叹道:“可惜我爹不会同意我在冬季离家,不然也跟着你去玩玩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槐陵呢。”
若有可能,云知意希望这姑娘今生离槐陵县越远越好。
她拍拍顾子璇的手臂,安抚笑道:“待我回来便约你来我宅子喝酒,到时与你讲风光见闻。”
“好!”顾子璇想了想,又问一句,“听说槐陵民风彪悍,你可千万多带些护卫随行。”
云知意颔首:“我都安排妥当的,你不必挂心,好好陪家人过冬。”
顾子璇是个利落姑娘,既云知意说了一切都安排好,她便不再啰嗦。
“行。我要去找薛如怀说点事,那就此别过了?”
“就此别过,明年见。”云知意笑着挥挥手。
——
十二月初十,云知意在宿子约、宿子碧及两名护卫的陪同下,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槐陵县。
其实按照正常脚程,他们在初七就该到的。可惜天公不作美,从初五开始这一带就下起雪来,本就几近半废的管道更加难走,这才多耽误了三日。
云知意虽并不算十分娇生惯养,但因专注读书的缘故,小时打下的习武根基早就荒废大半,体力上是万万不及宿家兄妹与两名护卫的,连日来顶风冒雪地赶路让她很是疲惫。
而且,保持着相对平静的情绪踏进这怀里成,这于她来说需要耗费多大勇气与心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进城,云知意懒声轻哑地吩咐道:“去客栈。”
宿子碧问:“可是,咱们也不知这里哪家客栈好些,总不能太过委屈了你。让我哥先去瞧瞧吧?”
云知意脱口道:“不用,这里只有一家客栈。”
“大小姐怎么知道的?”宿子约诧异侧目。
他自己在多年前是来过槐陵一次,可在他的印象中,云知意理当是初次来才对。
云知意淡垂眼帘:“看过槐陵县志的抄本。”
宿家是江湖人,并不清楚县志这东西是否可随意誊抄流传,更不清楚县志里会不会讲“城中有几家客栈”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