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念本无此意,不过来都来了,便随手掀开车帘望去。
清晨雪霁,冷宫的侧门敞开着,众人搓着手疾步进出,好似在外头多待一刻都冻得不行。
唯独陆景幽依然拖着残躯,艰难缓慢地走在雪地里。
他的脚步似乎比昨日更加沉重迟缓,脊梁也耗尽气力般撑不起来,冷风吹起残破衣衫,依稀可见伤口皆已化脓溃烂,血淋淋一片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任其自生自灭。
只有一条小黄狗,一瘸一拐地从门前路过,冲着他嗷嗷叫了几声,拽着衣角向前使劲,一副看不下去的焦急模样。
那狗毛发干枯,骨瘦如柴,但陆嘉念冷眼瞧着,总觉得好歹比陆景幽精神不少。
如今他神色恹恹的样子,甚至不如冷宫里的一条狗。
她微微蹙着眉心,指节被寒风吹得发僵,瑟缩一下收了回来。
不应该啊。
她昨日以为,陆景幽定是有人暗中照料,否则不可能在重伤之后活下去。
难道不是如此吗?
可陆景幽蛰伏多年,想必善于伪装,谁知眼前是真是假呢?
陆嘉念不好断定,袖手观望几眼就要走远,碰巧六公主从这儿经过,一看见她就咽不下前日那口气,上前阴阳怪气道:
“皇姐真是好兴致,不许我们看好戏,自个儿却跑来了。”
“你若不服,大可如实告诉父皇,你看他向着谁?”陆嘉念懒得理会,眼皮都没抬地应声。
“皇姐别得意,等着吧!”
六公主眼珠一转悠,气急败坏地佛袖离去。
陆嘉念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耸了耸肩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走了。
可这回她想错了。
第二日刚起身,就得知父皇传召。
养心殿内温暖如春,麒麟铜炉袅袅吐着青烟。
父皇瘫坐在檀木宽椅上,身形臃肿,精神萎靡,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处,连她踏入门槛都没有反应。
“儿臣见过父皇。”
陆嘉念轻咳一声提醒,规矩地躬身行礼,眼底却无甚波澜。
不偏不倚地说,父皇一生耽于酒色,庸庸碌碌,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从她记事起就没宠爱过母后。
对她这个嫡亲公主也算不得关心疼爱,只不过给足了应有的尊荣和面子,因而她对父皇只有敬畏,父女之情反而淡薄。
听到声音,父皇终于回过神,迷离的目光眨了几下才聚焦到她身上,骤然变了脸色,厉声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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