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阁里的人非常纯粹,喻文州是他们的老板,临走前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让黄少天安排,所以谁都只当黄少天是话事人,对他毕恭毕敬,但也就这样了,没人会像蓝雨里的人那样来回试探或者阿谀奉承,没有想从他身上挖掘什么获得什么,喻文州让他待在这里休息,实在是个非常适合适的安排。
日子和之前刀口舔血的生活相比,过得寡淡无趣。
黄少天没有主动离开蓝溪阁一步,他不想回蓝雨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他在蓝雨,在喻坤在的时候甚至喻文州后来掌权的时候都过得一人之下的日子。混这道的人都是为财为利为权,一步都不肯落在人后,任何风吹草动都想抓在手里,但这些也不是黄少天要的,他他不吃红利不持股,为蓝雨出生入死并不是因为对蓝雨的忠心,之前因为生而求死,之后因为喻文州罢了。
所以回不回去,在蓝溪阁和在蓝雨实际上没什么差,他在哪里都是没所谓的。
差的只有一个喻文州而已。
之前还会要求喻文州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所有错漏的信息,现在半个月了,黄少天一点去追问的打算都没有,没必要了吧。
从一个恶犬突然成了看门护院的家犬。
因为没有必要了,喻文州把他安置在这里,他就该清楚了。或许早晚有一天,存在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那种无法界定又说不出口的牵绊都会因为时间和环境的关系断了。
就像小时候他一度冒出过和喻文州做一对互相依靠的伙伴或兄弟,两个人互相取暖。但这一切被一场绑架毁了。
后来他和喻文州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互相信任着交托彼此对挣脱牢笼的期待和希望。而这一切被一场几乎毁了他们两个人的噩梦扼杀了。
再后来,黄少天悄无声息地把对自己的折磨和解脱都寄托在喻文州身上,期待在为了喻文州付出的路上能够无所介怀地得到解脱,可这一切又被自己错手毁了,同时他差点逼疯了喻文州。
永远有那么多枝枝丫丫横插在自己和喻文州中间,他们没有平衡,也永无安宁。所有的平衡和片刻的感情都可能在下一刻平地起波澜而断裂,走向另一个深渊噩梦。
那也就没有必要再期待了。
池塘里的几尾小东西生地灵活,反正一辈子不愁吃也不用操心,7秒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照样游地自由自在。
“家主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喻文州听见了点了头,可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他要自己在这里养伤,几道皮肉伤而已早就好了,
喻文州走之前黄少天说家主有需要随时找他,喻文州答应了。
他就一直在蓝溪阁等,
虽然喻文州从没有说过他来了会不会接自己走,什么时候会来,是不是真的会来。
但喻文州这么说了,那就留在这好了。他不来……也就不来吧。
“黄少,你再这么喂下去,它们就该撑死了,我晚饭可不想吃鱼。”郑轩的声音突然在黄少天背后响起,
黄少天手抖了一下,又撒下了一把鱼食,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意识地在喂鱼。池塘里的几尾小东西吃地欢腾,十几条尾巴拍打着水面追着鱼食抢,红红白白地闹腾。
黄少天放下了碗看着它们,“就算吃饱了,只要有的吃,它们还是会抢。”
郑轩叹了口气,把鱼食挪远了点,搬过了一个木桩,坐在了黄少天边上,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事做。”
“黄少和我们最开始以为的那个黄少天挺不一样的。”
黄少天活动了一下脖子,“哦,怎么不一样?如果你要说年纪和外貌,那就不用说了,你上次提过了。”
郑轩摆了摆手,随性地叉着腿,看着和黄少天像是旧交一样放松,“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啦。说的是你这个人。我们几个决定排除万难和性命要挟都来加入你们之前,当然是做足了功课的。为什么一个前老大的心腹会这么轻易地被下一任老大在彻底清洗整个蓝雨的时候留下来不说,还依旧这么信任,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要不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就是你们之间有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吧。”
“混黑道的应该都有想要做人上人的念头,电视里都是这样,但你又完全不是,几乎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老板身边卖命,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看重还那么不要命。啊不不,我的意思就是……你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远哥之前推测说你或许是蓝雨事业粉,一切都只是为了蓝雨罢了。我可不相信,因为对你很感兴趣所以稍微用了点法子调查你,毕竟你明里暗里做的不少事怎么看可不都是为了蓝雨利益出发的吧。”郑轩故作高明地说,
话说到这黄少天侧头看了郑轩一眼,眼里是警惕和警告,郑轩立马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诶你别这么看我,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的,调查不过就是职业习惯嘛,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很严的,与我无关的事我见过就忘。所以你别想着灭口啊,你灭我口老板肯定要找你的!”
黄少天哂笑一声,“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我当然知道你们会摸底,所以呢,你刚才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
郑轩放下了手,“没什么啊,就是闲聊嘛,又不像你们做事非要有那么明确的目的,要说目的,那就当我是在八卦呗。八卦是调节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