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布置得像开灵修会的地方——有公用家具、公告栏、签名册。但楼下……萨拉,整个教堂底下全是迷宫般的房间,真正的活动都在那里进行,那里简直就是个地狱。墙上挂着链子,到处都是刑具,地上血迹斑斑,角落里挤着装人粪便的桶子,而且四处装了摄像机。他们把一切都拍下来了。”
“拍下来?噢,我的天哪。”我憎恶地说。
“是的。”吉姆继续说,“我们将留下来的一些连续镜头用影像匹配软件进行了处理,其中一部分好像是最近才上传到一个叫‘真正奴隶’的色情网站的。只有分享了同样内容的文件才能进入该网站,因此网站用户都是有这种癖好的人。诺亚肯定也是通过这个渠道拉客户的。”
我闭上眼睛,仿佛这样便可将吉姆说的话从我脑子里赶出去。
“吉姆,听我说,”我声音颤抖地说,“杰克寄信给我们了。信是今天送到我们酒店房间的——就塞在我们门缝下。”
“什么?那不可能。”
“是真的,信都在这里,克里斯汀此时正拿着呢。”
“信上都说些什么?”
“都是他往常扯的那些胡话,没有任何意义,但重点是,他居然知道我们在哪里。这是否意味着,诺亚派来跟踪我们的人也会向杰克·德伯报告?吉姆,这两个人之间必定有关联。听着,你能否派人去查查是谁在使用河湾182号邮政信箱?诺亚·菲尔宾曾在数年前寄信给那个地址。”
“182号?”我听见吉姆提笔抄写,“记下了,但是请听我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这是我的职责。你们三个已经受够了苦。”他顿了一下,可能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点轻描淡写。
这时,特雷西为了躲避另一车道经过的车,用力扭动着方向盘。她一个劲儿地摁喇叭,嘴里咒骂着。
“萨拉,你们在哪里?”吉姆听起来有点不安,“你们不是在酒店吗?”
我遮住电话暗骂了一句“他妈的”,我不想告诉吉姆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要自己寻找那些答案。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想在此时退回去当被动的受害者,坐等某个初级探员来解开谜团。但是,如果我们拒绝待在酒店,吉姆可能会下令对我们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
我转换话题说道:“吉姆,你对杰克的童年知道多少?”
“萨拉……”
“吉姆……我想知道……”
“萨拉,这个我们稍后再说——事实上,我们知道的很少。”
“拜托你,吉姆,告诉我们一些。”
吉姆叹了口气,这是他即将让步的一贯标志。
“他在寄养中心混了一段时间,十四岁那年被德伯夫妇收养。可惜在他被收养前,儿童保护服务处的记录系统并不十分完善。他的档案全部遗失了。他的社工十五年前在车祸中丧生,再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嗯,也许我们能一起拼凑出一些来。我们明天再谈。”
“萨拉,回酒店去,马上回去。我们会加派人来保护你们,把那些信交给格纳尔警官,我们会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打电话提供诺亚的线索,因此我很可能会离开一整晚,我明早会和你们联系。”
我挂断电话,对特雷西和克里斯汀转述了吉姆在诺亚办公楼的发现。三人直盯着前方,试图将线索拼凑起来。
最后,我斗胆看向她们两人。克里斯汀的双手此时已经静下来,眼神却在左右飘移,面色潮红。几小时前,她现身救我们时,是一丝不苟的上东区贵妇范儿。现在,她开始让我想起当年我认识的克里斯汀了。
难道这样的克里斯汀一直藏匿在她心底吗?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其他一切都只是她竭力压抑后的掩饰成果?
我瞥向特雷西,看我能否使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转到克里斯汀身上,可她只是专心开车,不时瞥一眼GPS系统上的粉红色路线,载着我们朝阿黛尔的学校飞驰。
尽管大家都不想承认,但我们都明白,杰克想用那些信告诉我们什么。毫无疑问,他要让我们知道,他相信自己仍掌控着一切,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们。不过他也同时告诉了我们,他在那栋房子里给我们留了线索,他的变态游戏中的这条线索,可能会让我们找到某些重要的信息。但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我们都心知肚明,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会先尝试其他办法。
我们到了学校后,特雷西以每小时五英里的速度轧过每道减速带,这已经超速了。当她将车停在心理学系大楼旁的停车区时,轮胎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停车区的路灯初亮,在天空中映出奇怪的光芒。特雷西从车子另一侧下车,我瞥了一眼她旁边的校园安全紧急电话亭,心想要是那个电话亭现在能帮我们就好了。
阿黛尔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们走向大楼。
我们沿着走廊往前走,从同一位安保员前面经过。他还是老样子,连瞄都没有瞄我们一眼。我们在阿黛尔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站了片刻,考虑是礼貌地敲门,还是直接闯进去。然后,我走上前去,在门上轻敲了几下。没人回应。特雷西朝我翻了个白眼,要我让到一边去。我乖乖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