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所有人,包括赛因侯爵、雅维达院长,包括狄奥、索菲亚等等,都感觉到空气骤然间变得无比沉重,恍若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的身体压得死死的。
下一刻,厅中的东西开始颤动起来,最开始是一些体积小的东西,譬如说,酒杯、盘子,餐刀、餐叉,还有烛台、桌布,而在几秒钟之后,这种颤动的频率已开始向厅中每一个角落延伸,甚至连地板和墙壁都开始不停颤动着,似乎马上就会全面坍塌。
“安静……安静一些,瓦西里先生……”那壮年人好像有些忌惮这种现象,距离瓦西里还有十几步远便停步不前了,只笑嘻嘻的说道:“瓦西里先生,冲动可没什么好处,难道您想让这座美丽的城市象圣蒂斯湖一样,成为一片死水吗?”
那壮年人的话起到了一些影响,无名力量的颤动缓缓平息下来,不过,空气变得平静了,瓦西里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他应该在努力控制自己,但怎么也控制不住,尤其是他的十指指尖,颤抖得非常厉害。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暴力破开了,一个管家装束的中年人带着几个武士走了进来,那管家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瓦西里身上,阴测测的说道:“瓦西里大人,久违了呵呵呵……您好像变得很多啊,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
“狄威,管好你的狗。”瓦西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您在吩咐我?”那壮年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想了想,随后笑道:“没问题。”
说完,他转过身向那管家招了招手,那管家面带冷笑走了过来。如果换成他独自面对瓦西里,估计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但有主官大人在,那就没有好害怕的了。而且,跟在主官大人身边,他忍受了太多太多屈辱,所图谋的就是在这笔大功劳中占一笔,现在当然要发泄一下怨气。
“听到瓦西里先生的话了吗?”那壮年人脸上充满了担惊受怕的表情。
“听到了。”那管家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主官大人明显在找机会戏弄瓦西里,他跟着配合就是了。
“很好。”那壮年人屈指轻弹,一道微不可见的青芒从他指尖射出,闪电般扫过那管家的脖颈。
紧接着,一条斜斜的血线在那管家脖颈间出现,而他的头颅顺着斜线的角度慢慢滑下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向后栽倒,血光绽放中,那颗头颅已滚落在地,直到此刻,那管家脸上依然保持着冷笑。
“他老实了。”那壮年人笑道:“瓦西里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瓦西里冷哼一声,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其实啊,我也不想带他们来,但他们一定要跟着,我也没办法。”那壮年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向瓦西里走去:“他们……有些不放心我呢。”
看着管家的尸体,那几个武士脸色都变得铁青,而且那壮年人的话有截然相反的两种意思,往好的地方理解,是指不放心他的安全,往不好的地方理解,那就是诛心之语了。
赛因侯爵、雅维达院长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们知道瓦西里背叛了军荼明大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追杀者来得如此之快!
对方既然无惧瓦西里的威能,他们这些武尊自然更不在对方眼中,甚至可以说,也许在挥手之间,他们就可能被抹杀,就象他们对付一群光芒武士一样。
“雅维达院长,能不能把座位让给我?”那壮年人笑呵呵的说道:“我想和瓦西里先生聊聊天。”
雅维达院长看了瓦西里一眼,慢慢站起来,让到了一边,而那壮年大摇大摆的坐了下去,好像对雅维达院长没有丝毫防备,就那么把自己的后背亮在雅维达院长面前。
瓦西里依然是一动不动,难道你想让这座美丽的城市象圣蒂斯湖一样变成一片死水吗?对方刚才说出的这句话,已经击中了他的软肋。
“别这样……瓦西里先生,过于激动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那壮年人拿起了雅维达院长刚才用过的餐具,竟然毫不避嫌,随便切下一块羊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是不是年纪越大自控力就越差呢?啧啧……”
瓦西里还是不动,也没有开口,他怕自己稍做出动作,便会把自己的愤怒彻底释放出来。
“其实我到圣蒂斯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一直没有露面,知道为什么吗?”那壮年人知道瓦西里不会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因为我一直遵守着您的教诲啊……我的恩师……”
狄奥的双拳在桌子下悄悄握紧,虽然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当他看着父母被害时,当老管家福伯被凶徒围杀时,还有现在,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向不妙的方向发展,却无法挽回的感觉,让他无比痛恨。
不止痛恨这种感觉,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他努力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的足够强大?
“所以呢,我需要了解这段时间您都做过些什么,又为什么留在这里,如果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我是不会出现的,宁愿您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壮年人叹了口气:“还记得您和我谈起过的,有关天空之城的战斗么?”
瓦西里当然不会回答,场中所有人似乎都变成了雕像,只有那壮年人在谈笑风生。
“当时连陛下都认为,您去找奥尔瑟雅,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但您却告诉我,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那壮年人缓缓说道:“嗯嗯……我还记得您当时是这么计算的,假如,您确实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您是零分,而奥尔瑟雅是一百分,但随着一些因素的加入,你们的分数都发生了变化。”
“您偷偷潜入天空之城,而奥尔瑟雅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这样您加了十分,奥尔瑟雅要减十分。”那壮年人顿了顿:“天空之城原本与月影帝国是盟友,因为奥尔瑟雅的强势,才慢慢改变了天空之城的立场,但是,已经流淌出的鲜血是无法挽回的,天空之城中有很多强者依然对神域充满仇恨,虽然经过奥尔瑟雅长时间的分化、打压,可还是有些强者潜伏下来,表面上对奥尔瑟雅保持恭顺,实际上一直默默等待着机会,您联系上了他们……所以,您对奥尔瑟雅的行踪、习惯了如指掌,奥尔瑟雅却被完全蒙在鼓里。这个因素对您的成功是至关重要的,要给您加二十分或者三十分。”
第255章 最后时刻
“在您真正开始行动前,已经了解到了奥尔瑟雅的缺陷。”那壮年人一边说一边吃着东西,随后突然顿住了,似乎在为自己过急的吃相而羞愧,接着露出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各位……哈哈,我这几天一直很忙,总会忘了吃东西,现在真的有些饿了。”
赛因侯爵和雅维达院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有些时候,分析谁占据优势,不一定要观察战斗场面,眼前这个追杀者神情自若、谈笑风生,已经完全主导了宴会,场中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瓦西里真的能行吗?
“譬如说,奥尔瑟雅竟然有个情夫……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那壮年人大笑起来:“不过,我能理解奥尔瑟雅的苦衷,她的丈夫、以前天空之城的城主,百年前就死了,而她是神武者,拥有无尽的生命……百年的孤独与冷寂,她渴望着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至少在她承受压力或者感到焦虑时,能有一个人倾听她的诉说,而您就是从这里判断出,奥尔瑟雅的心还不足够强大,她的威能,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绯炎战枪,这样算她还要减去十分,而您又加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