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邓肯杰,更怨恨自己的没出息。
尽管那一晚在他家楼下哭得心痛欲绝,发誓再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发誓会努力忘了他,但……只有天知道,她根本做不到。
察觉自己还是偷偷等待着他打来的电话,翊羚恼怒之下便更换了手机号码。原本她使用的手机是邓肯杰所设计的“诗?手机”,所以她干脆连手机一起更换,就是不愿再看到会想起他的任何东西。
她要强迫自己忘记,把属于他的诸多回忆通通删除!
好苦……沉甸甸的思绪让她愁眉不展。倘若她的心里也有一部电脑就好了,那么,她只要狠狠地按下删除键,就可以完全删除掉有关他的所有记忆,包括他灿烂飞扬的笑脸、他温暖厚实的大手、两人一起去打棒球、手牵手去路边摊吃宵夜、一起窝在爱的小屋耳鬓厮磨、他常常体贴地下厨煮饭给她吃……所有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不要再想了!翊羚一口气把黑咖啡暍光,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她马上就要搭机前往巴黎,展开为期两周的新品观摩会了。其实,这项观摩会她原本打算派公司的研发部经理参加,但她受够了失魂落魄的自己,所以她要把自己逼出国,要逼自己振作点,找点正事忙,逼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紫歆看了看手表。“我也该准备登机了。翊羚,你真的不打个电话给邓肯杰吗?”
唉,她真心希望他们小俩口可以和好如初,让翊羚重展笑颜。
“不。”她坚决地摇头。
她承认自己在爱情方面是软弱的,她对他仍有期待,觉得两人之间也许真的有误会,也许她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像邓肯杰说的,两个人应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但强烈的自尊却阻止她付诸行动。
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很丢脸了,用不着再去自找羞辱。
紫歆无奈地看着她。“翊羚,你是我们这群姐妹淘里面最聪慧机灵的,你一向都很有主见,也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但,关于爱情……我不是说你必须软弱退让,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对他用情很深,是不是该给双方最后一个机会,而不是这么决裂地分手呢?感情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翊羚无法言语,她知道好友很关心她,但、但……她心底的怨恨就像山那么高,邓肯杰明明跟伊丽丝当街热吻,倘若有误会,他为何不到“杰森”或是她家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让她寝食难安?为何要让她偷偷流泪?她痛恨自己的软弱,更痛恨他的无情!
她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别担心,也许出国两个礼拜对我是好事,能让我从目前的困境中抽离,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不要什么?”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答应我,一定要慎重思考再下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紫歆握住她的手。“我该前往登机门了。”
“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反正我的登机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人会一起到机场,说来也很凑巧。
翊羚原本就打算在今天搭飞机前往巴黎开会,而紫歆则是在台湾举行婚礼后,必须返回日本,回到亲爱的老公身边——她老公因为有重要公务,已经在前两天先搭机返回东京了。
两人挽着手缓缓走向登机门,突然,翊羚皱起秀眉。前面那个女孩……是不是她看错了?
她又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没有眼花。唉~~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所有的人都选在今天出国?
站在前面的,正是她最下想看到的女人——伊丽丝。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外型斯文的男人。翊羚也认得那个男人,她是酆肯杰在耶鲁的学弟罗杰,他们曾经一起吃过几次饭。
罗杰双手紧紧扣住伊丽丝,痛苦地说道:“你一定要这样吗?要这么绝情吗?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伊丽丝低着头,睑上有泪痕,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无情,正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回应给你相同的感情,所以,我不能自欺欺人地跟你在一起。放弃我吧,用不着跟我回美国,没有意义的。”
罗杰伤痛地看着她。“你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
“忘不了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在他面前有多难堪……他根本不需要我,他认为我的存在只会影响他跟苏翊羚的未来……我真的好气,他人都躺在医院里了,却还口口声声地念着苏翊羚,她到底有哪里好?”
什么?!听到这里,翊羚无法再保持冷静,脸色丕变地冲上前,抓住伊丽丝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谁躺在医院里?邓肯杰怎么了?”不,她在心底祈求着,不要发生可怕的事,她会承受不了的!
伊丽丝和罗杰同时回头,错愕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伊丽丝打算搭飞机回美国处理一点事,而深爱她的罗杰则亦步亦趋地追随她。
“先回答我的问题!”翊羚喘着气,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急切地追问:“你说谁躺在医院里?不是邓肯杰!不是他,对不对?”
伊丽丝冷冷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翊羚,诡异地冷笑。“你跟他不是分手了吗?干么管这么多?好吧,看在你苦苦哀求的分上,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你心爱的邓肯杰现在正躺在XX医院,性命垂危,倘若你还想见到他最后一面,最好快一点赶过去。”
不!不!脚底的地板好像瞬间裂为粉碎,她整个人急遽往下坠落,一直坠落,落到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