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武帝终于忍不住了,他让杨得意把东方朔找来。
东方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武帝心中有些烦躁,他急于知道东方朔是不是已经遵旨,把汲黯给说通了。因为他从所忠处得知,那公孙弘接了太后的百两黄金,二话没说,就称要遵从太后懿旨了。如今只有一个汲黯,是不会轻易改变观点的人。可是,经东方朔这张嘴一说,也不一定。当然,关键要看东方朔怎么说了。
东方朔心想,皇上,前天您亲眼见到,我是反对田鼢当丞相的,并且在太后面前,把吕后专权和吕家的祸害都说出来了,简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与太后抗争。可是皇上你出来时,理都不理我,那今天,就得让你也着一会儿急。
武帝自己也知道,前天他不理东方朔是有点过分。可是我那是心情不好,总不至于让我给你道歉吧。
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
所忠从昨天送完礼后,就不敢大声出气,如今他倒要看看东方朔怎么交待。杨得意也是很长时间没见过这场面,而且根本就不想看东方朔与皇上斗气,于是就躲到所忠的身旁。
东方朔本想再憋一阵子,可是他的下腹不争气,一股气流往下急走,他实在憋不住了,便想用不出声的方法把那股气轻轻排出。谁知,愈是刻意不让它出声,可那气流受挤之后,顺着变了形的管道溜了出来,发出了异乎寻常的一声哨响。
所有的人都乐了,武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东方朔啊,东方朔,我就知道,你是个屁都憋不住的人。怎么样?果然放了,而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东方朔也乐了:“皇上,你不先开口,臣怎么敢说话呢?臣肚子里有气,上面出不来,当然要从下面出来了。”
武帝更乐了。“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他正色地道:“哎,汲黯那里,你去了吗?”
“陛下,臣当然要去了。不去,不就是抗旨了么?皇太后只说过,臣在她和你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罪,可没说过,臣抗旨也是无罪的啊!”
“那你把汲黯说服了?”
东方朔反问道:“皇上,您说呢?”
“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打什么哑谜?”
东方朔还在卖关子:“那,皇上您说,我是说服了他,还是没说服他?”
武帝想了想,说出了心里最想得到的结果:“你两个犟头,谁也别想说服谁!”
东方朔一拍腿:“皇上圣明!何况,我根本就不想说服他呢?”
武帝也高兴起来:“这就对了!那你怎么说的?”
东方朔一晃身子:“皇上,您还是想知道细情埃”“不知道,朕心里不安哪!”武帝说了实话。
东方朔也加快了语速:“那就启奏皇上,臣找到汲黯,劈头就说,我奉皇太后之命,找你谈谈田鼢当丞相的事。他白了我一眼,一声也不吭。就这样,我们两个,谈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都谈了些什么?”
“两个时辰,咱俩就一句话也没再说。”
“一句话也没说?那谈什么?大眼瞪小眼,鳖瞅蛋哪?”
东方朔一乐:“太后让我谈,我就谈。可汲黯大人不再开口,我也就只能闭口埃”武帝眉头一扬,“那你就像刚才对朕那样,先是两个人谁也不开口,然后就互相吹起了口哨?”
这一句,把周围的人又都说得大笑起来。
东方朔率先止住笑声。“皇上,臣和汲大人两个,没用嘴谈,可是用手谈了。下了两个时辰的棋!”
武帝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谈的。好!那你胜了?”
东方朔眼睛一眨:“皇上,臣胜了,您能高兴吗?”
“那就是汲黯他胜了?”
“皇上,他胜了,臣怎么向皇太后交差啊?”
武帝明白了:“你没胜,汲黯也没胜,和了棋?”
东方朔拍了一下手,“对!臣没有输,他也没能赢。这赢家,让给一个更着急的主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