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昭重新坐回手术室前,静静地等着那个刺眼的红灯熄灭。但是他刚坐下没一会儿,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便递了一个简易三明治和一杯热水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唐伯昭抬头惊讶地看着风棹歌。
但是风棹歌没说话,只是把吃的朝他递得更近了些。唐伯昭接过来,目光注意到棹歌那看着很漂亮的手上各种各样细碎的伤痕,还有掌心薄茧,心里不由地微微一颤。棹歌仍旧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抬头看着那个一直亮着的红灯,“唐伯伯对我很好,回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等。”
唐冠华的手术已经做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唐伯昭抽掉了将近一包烟,当他揉掉空烟盒,打算再去买一包的时候,风棹歌突然拉住他,“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唐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伯昭看着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慢慢坐了回去,把那只纤细的手拉了过来,紧紧握在了手心里,冰凉的手指虽然冻得已经没什么温度,却奇异地让他的焦躁慢慢平息了下来,即使是被视为钢
心铁骨的男人在这个难熬的冬夜也需要一点支持的力量。
当时钟走到三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棹歌竟然是第一个发现的,她猛地推醒了靠在她肩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唐伯昭,叫道:“手术结束了,唐哥哥,手术结束了。”
唐伯昭立刻清醒过来,也顾不上酸疼的脖子,拉着棹歌就冲向手术室出口。
“手术很成功,唐先生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还要在ICU病房再观察两天。不过因为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需要一个长期复健的过程,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同样疲惫不堪的医生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唐伯昭急忙跟着推着唐冠华的车朝ICU病房走去,直到走到病房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才发现自己还紧紧牵着棹歌的手,而棹歌似乎也没有察觉到,目光只是紧紧盯着ICU的大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医生护士给唐冠华插上一身的管子,连上各种哔哔直叫的机器,脸上的神情是真切的焦急与担忧。
唐伯昭的握着她手的手指不禁更紧了紧,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底里涌出十分的暖意,如此善良纯挚的女子,在这个纷杂肮脏的世界里何其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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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我送你回去吧,医生说爸爸至少要到下午才能醒过来,我早上也要回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唐伯昭抹了抹脸,眼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家还能多睡一会儿。”
“你家住哪儿?”唐伯昭不理会棹歌的拒绝,直接拉了她送上车。
上千万的宾利雅致大概是第一次开进这么狭窄阴暗的街道,唐伯昭不禁转头看向风棹歌,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一个人住?”
“嗯。”
“你平时都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唐伯昭的眉紧紧地皱起。
“嗯。”
“是前面那个小区吗?”多亏他开车技术不错,即便如此他还是隐约觉得自己的车子在转角的墙上刮蹭了一下。
“唐哥哥,送到这儿就行了,再往里面车不好走。”棹歌也隐约听见了车子蹭在墙上的声音,她觉得自
己应该更懂事些。
唐伯昭停下车借着车头灯看了看前面黑洞洞的巷子,确实,只有这块地方还宽敞些车子勉强还能调头,再往前就真的不好说了。于是他拉开车门跟着棹歌下了车。
棹歌礼貌地朝他笑笑,转身要走,却被唐伯昭赶上拉住了手,“这段路太黑了,我送你到家。”
棹歌一怔,“不,不用。”
“走吧。”唐伯昭决定的事情别人拒绝也没用,棹歌的手被紧紧拽着,一路前行,棹歌的眉头紧锁,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她只想让唐伯昭对她放下戒心,并不想与他过于亲近。
上千万的宾利雅致是第一次开进黑街后巷,而唐家大少也是第一次走进贫民窟,当他半强迫地跟着棹歌走进她那个“家”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被惊吓到了。
这甚至不能算是间正经的房子,只是房主搭在阁楼平台上的一个铁皮屋子,从外墙加装的楼梯走上来,那楼梯扶手还有些松,让人不敢抓紧,真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塌下去。以他一米八三的身高走进屋子,低了头还会碰到脑袋,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门都已经变形的小衣柜。房子虽然破败,但到处都很整齐,打理得十分干净,就连床单都平整得没有一个折痕。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桌子靠着墙的位置和床靠着墙的一侧那整整齐齐码了好几层的书,唐伯昭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垒在桌上的书,全是课本和各类专业书籍,不光光是法律,还有经济、金融和财会方面的书,基本看不到什么杂书,只从她看的这些书就可以发现,她真的是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