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浮云卿反驳道:“有何不同?先前一同吃,一同睡,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不都是一样是人么?”
也许她自个儿并未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
在公主府内,与公主同吃同睡的,只能是驸马。
敬亭颐心里涩意翻腾,说不清是何滋味。
昨晚他端着桂花圆子进了浮云卿住的那进院,她调皮地舀起一个圆滚的圆子,递到他嘴边。
“敬先生辛苦嚜,快来尝尝。”
他素来不爱甜食,却在浮云卿面前,说不出半个“不”字。
玉兰飘香,盈月当空,他与身旁的少女歇在同一片浩瀚苍穹之下。
这也算是同吃同睡了罢。
可偌大的公主府内,不止他一人享受过这般待遇。
敬亭颐面容阒然,然而他心里那阵摧枯拉朽的飓风不迭卷起,渐渐卷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兀自踅摸着浮云卿的身影,想把她也拉进漩涡里。黑魆魆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
这样他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您与我们不同。”敬亭颐喃喃道。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浮云卿并未回应他,只是把头欹在车框,挪了挪身子,离他更远一些。
滑安巷。
公主府深门紧闭,可那道髹黑门后,一帮仆从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焦急。
年轻的女使围着麦、禅二位婆子走来走去,不时便要问句:“公主来了么?”
麦婆子本在屋里养着病,甫听廊下女使吆喝着“下大雨了”,骤然自梦里惊醒,忙找到禅婆子,问清情况。
府里三位身份最尊贵的人,眼下都未回来。
禅婆子只觉耳边聒噪至极。
风声,雨声,惊慌声,伞身挤在一起的碰撞声。
“好了,不要再吵了!”
禅婆子叫两位汉子拉开门。
“天都黑喽,公主能不回来么?”禅婆子扭着腰肢踅至门前,探头张望着。
渐渐的,昏暗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移动的黑点。
禅婆子揉揉眼,细细望去,她期盼已久的人,终于来喽!
隐隐约约有骏马嘶鸣的声音传来,几位女使跑到门边,高低错落地站着,手里持着的伞不约而同地倾向一侧,恍似连绵不绝的山峦。
女使竭力瞪大双眸,试图穿破风雨的桎梏,将那黑点揪到眼前。
只是睐见金车那处,似乎起了什么冲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