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川,我相信忠勇侯和楚贵妃都是冤枉的。”卫泱毫不迟疑的应道,“可是,可是我却不敢确定樊太后究竟是其中一只被算计的鸟,还是暗中谋划这一切的掷石人。樊太后曾诅咒发誓,说她当年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但我心里还是无法全然相信她。徐紫川,无论如何,忠勇侯府的悲剧本是可以避免的,是我母后,是她……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与我说这种生分的话吗?”徐紫川问,“事情会坏到那种地步,并非一人之过。当初若我祖父没有拢络我师父,也没有命我师父调配那么危险的毒药,又怎么会被那居心叵测之人抓住把柄,以此借题发挥呢?”
“徐紫川,你说的都对,可是我心里…我心里就是觉得好难受。”
“卫泱,不要纠结更不要自责,否则就有违我与你坦白这一切的初衷了。”
初衷?是啊,她怎么忘了如此关键的东西。
徐紫川之所以与她坦白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为了加深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恰恰相反,徐紫川是为了他们以后能更好的在一起,才将这本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坦言相告。
徐紫川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信任,才愿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能对她做到彻底坦诚的徐紫川真的好帅好勇敢。
她怎么能输给徐紫川呢。
“接下来的事我也想知道,你和你师父究竟是如何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又怎么会到朱雀山隐居起来?”
“我和师父哪有能耐从狱中逃走,我与师父之所以能活下来,不知该说是天命还是意外。”徐紫川说,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由姑母下毒谋害皇后与太子一案,又牵出了我祖父意图兴兵谋反一事。先帝盛怒之下,下令诛灭忠勇侯楚氏九族。当日刑场上,我与族中的叔伯兄弟们一样被齐发的乱箭射中,你之前见过的我腹部的箭伤就是那时落下的,至于心口处的刀伤,则是行刑者为确保犯人死透,最后又补的一刀。值得庆幸的是,刺在我心口的那一刀扎偏了,否则我也不可能活下来。之后,一息尚存的我与其他尸体一同被拉到城外的乱葬岗丢弃。当夜,同样侥幸逃过一劫的师父正预备趁夜色逃走,偶然发现了尚未咽气的我,见我还有救,师父便将我也一同带走,带我来到了师父娘亲的故乡江州。”
从说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徐紫川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
平静的叫人心疼。
当年,忠勇侯府被灭族那年,徐紫川不过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样年幼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挨过身体上和精神上那近乎极致的痛苦。
亲眼目睹自己的祖父和父亲惨死于乱箭之下。
又亲眼目睹自己至亲的尸体堆积成山,曝尸荒野。
这种事光用想的就足以让人崩溃,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呢?
卫泱想,若换作是她,她应该早就活不下去了。
是执念,是为至亲为家族平反的执念让徐紫川坚强的活了下来。
卫泱无比感谢徐紫川那份执念,感谢徐紫川心中的所有倔强与不屈。
否则,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在那个事件发生的十年后与徐紫川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