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我。”
谢今朝捂着耳朵的一只手放下,手掌心朝上伸在齐胤面前,后者眼皮子直跳,一把把那只手拍开:“不还,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但他随即又很狡猾地说:“但你实在想要,可以来我家玩,你嫂子把你那堆破烂放在你屋里了,被子枕头也定时晒过太阳,保证你随时能拎包入住。”
谢今朝面无表情地转开头:“那不要了,我再买。”
齐胤对他这反应早有预料,也不觉得失望,毕竟对方以前根本不愿意他提这些,现在能说上几句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他尤不死心地追着又问了几句,见谢今朝彻底不理他了,悻悻然站起来去厨房:“季恕一会儿来吃饭,买了菜,我先去把东西拿出来。”
谢今朝还不理他,但耳朵已经高高竖起来了,等齐胤走了之后,又低头,盯着季恕回给他的那条消息看。
他还没懂对方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复是什么意思,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将两个软和的抱枕放在落地窗前;其中一个抱枕上还挂了只猫在睡觉,被颠起来了也没什么反应,懵懵地睁开眼和他对视,猫瞳缩成一条细细的缝,被放下时,大约嫌窗户透出的光刺眼,很快就跑了。
谢今朝愣了一下,隐约记得这猫应该是很喜欢在窗户边看风景的,只不过大多都是晚上,通常是一猫蹲在窗边,呆呆地看下面不息的车流。
那种隐约的怪异感又泛上来,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有人敲门,新装的监控屏幕露出季恕的脸,对方手里提了好几袋东西,也不知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是他在,懒洋洋地笑:“谢老师,开开门。”
对方很快进了屋,夹带着一股热气腾腾的炸鸡味,齐胤还在厨房,也不知鼻子怎么就那么灵,立刻探出脑袋叫道:“季恕,不给他吃,他吃了这个就不吃饭了!上次检查医生还说他垃圾食品吃得多,营养不良!”
两人正在递出去和伸手接的动作具是一顿,随即季恕若无其事地缩回手,冒着香味的炸鸡和谢今朝擦肩而过,他看了眼谢今朝黑漆漆的、明显透露自己不太高兴的眼睛,转身保证:“好,我知道了。”
“您下厨吗?”季恕背着手朝厨房走,“我来帮忙吧。”
“不用,”齐胤只是把他拿来的菜接过去,抬头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谈到正事,季恕敛起神色,“算是乌龙,知行被何经纪联系了不少次,这次约她见面,也只是想正式地做最后拒绝,没准备转公司,大概是何经纪以为胜券在握,才联系人让消息流了出去。”
“不打算走?”齐胤是真有点诧异了,他思索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何宣云作风就是这样的,一旦被盯上,怎么也得被她剥层皮,你队员还算走运,她以为板上钉钉,必然要为自己的新艺人造势,放出的消息有益无害,确实问题不大,杨明能处理。”
“但我没想到,”齐胤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缓缓露出个笑容,“你们团关系是真的不错,我看也各自有天赋,坚持初心,不必担心以后。”
齐胤算是经纪人里年轻的那一辈,但资历和手段都吊打一众入行比他早的那些老人,能被他这样说,是十分有分量的夸奖,但季恕却一时没吭声,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见过何宣云,就在不久以前。
一面之缘,他又不擅长将名字和脸挂上号,现在才猛地想起,那时候何宣云似乎是喊了老何一声爸。
真是奇了怪了,偌大一个帝都,圈圈绕绕的,最后竟都是熟人。
他再次谢过齐胤,拎着那盒炸鸡走出厨房,看见谢今朝时轻咳了一声,前面望着猫发呆的人立刻转过头,两人对视,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过来。”
若是齐胤在这儿,恐怕真要被气死,季队长刚刚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要多正直有多正直,结果出门就换了个人似的,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子底下投喂他们家艺人;季恕给谢今朝望风,看对方细嚼慢咽地拆吃一个鸡腿,浮动的思绪沉静下来,下意识问道:“好吃吗?”
由此可以看出齐胤大概确实是在谢今朝的垃圾食品摄入量上严防死守,因为谢今朝一愣,往后缩了缩,竟然还会护食,他先摇头,又点头,最后艰难无比地说:“有一点。”
季恕:“……”
好吃就好吃难吃就难吃,有一点是什么意思?他就是问问,又不抢!
季队长满腔柔情灰飞烟灭,给气笑了:“行,那别吃了,一会儿吃饭吧。”
这话也就是开玩笑,但谢今朝听见后还真不吃了,没啃几口的大鸡腿被他好好收进小盒里,他捧着盒站起来,侧耳听齐胤在厨房叮铃咣啷的动静,然后飞速瞄了眼坐那儿没动的季恕,痛苦抉择了半晌,终于说:“我想收起来。”
季恕那一点儿被护食的不高兴倏地散了,他望着谢今朝澄澈的眼睛,很有正宫风范地心想还是找机会和齐胤说说这件事,大小挺知名一歌星,吃个鸡腿都偷偷摸摸,怪惹人怜爱的;嘴上却说:“桌子上那些不一起藏起来吗?”
“不是藏,”谢老师脸红了,纠正道,“是收起来。”
然后又摇头:“桌子上的,是你的,我只要这个。”
季恕愣了:“我的?不用——”
“用的,”谢今朝说,“晚上吃,然后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