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走过去,嘴角下撇:&ldo;把手伸出来。&rdo;
陆光宗一副怕疼模样,慢慢把手伸出来,手掌向上摊开,林年轻轻哼一声,在他手心处打一下。
&ldo;做错事就得有惩罚,&rdo;林年道,&ldo;错一次,打一下手心。&rdo;
陆光宗手掌举高,也不收回,径直放在林年面前:&ldo;娘子……&rdo;他继续撒娇道,&ldo;再打一次好不好?娘子手好软。&rdo;
见林年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光宗还道:&ldo;娘子力气好轻,像挠痒痒一样。&rdo;
&ldo;……&rdo;
她真是脑子进了水了,才会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个人!
林年呼吸一顿,气吁吁地后退一步,转头就走,最后在空中丢下一句话:&ldo;自己吃饭。&rdo;
结局就是,陆光宗一个人曲着腿,坐在原先那张小桌子旁边,委委屈屈地一个人往嘴里扒饭。
其间做出无数不外乎,眼巴巴地看着林年,不安分挪动,吃一口饭叫一声娘子等举动,简直比林年在侯府时窗外那只野猫还烦人,恨不得一天到晚就挂在身上哪里都不去。
林年就算坐在大桌子的另一边吃饭,也没有空余的手把自己的两只耳朵堵起来,这个时候就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
&ldo;我怎么就选择跟你结亲,&rdo;林年在夹菜的空隙里说道,&ldo;就算是村里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没有你这么烦人。&rdo;
谁知这一下便点着了陆光宗,他几乎是一步跨过去,又在林年的目光下缩回去。
&ldo;什么随便拉一个出来……&rdo;陆光宗嘟囔道,手里捧着饭碗,眼睛一直往旁边瞟,&ldo;没一个能比的上我,我对娘子当然是最好的了,娘子怎么能把我和他们比。&rdo;
林年被气地笑出来:&ldo;是是是,你最好了。所以,不去打听一下关志行的动作?&rdo;
&ldo;打听那个狗……关志行做什么?&rdo;陆光宗临时改了口,&ldo;这两天不是没看见他做什么动作?&rdo;
林年若有所思:&ldo;我一直以为他会在白天动手脚,看他原来那个样子,好像逼着我结亲一样,还拉了这么个看不上眼的东西来恶心我。&rdo;
她一放筷子:&ldo;结果现在又没动作。不太应该,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rdo;
陆光宗也凝神想了一会儿,他这两天被能和林年结亲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准备彩礼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摄政王印拿出来压在上头,还是扮成附近农夫的参谋好不容易拦下来的。
当时他那参谋怎么说来着?
哦对,&ldo;殿下,年姑娘还以为您一穷二白,这王印一拿出来,难说会不会当场晕过去啊!&rdo;
这才把高兴起来到处发疯的陆光宗拖回来。
&ldo;管他做什么,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把戏。&rdo;陆光宗扬起下巴道,又在林年看过来的瞬间一缩脑袋,笑嘻嘻凑过去:&ldo;娘子,我跟你说件事。&rdo;
林年吃饱了就不想动,指挥着陆光宗把东西都收拾完了,才问:&ldo;什么事。&rdo;
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有一刻困意袭来,虽然说是仓促决定的结亲,但怎么说也是过了官府明路,走了许多礼节的,白天累得很,到了晚上,难免眼皮子打架,闹瞌睡。
陆光宗握紧拳头,又松开,犹犹豫豫,最后下定决心:&ldo;娘子,虽说没有举办大婚,但是光宗依旧还是……&rdo;
&ldo;想为娘子掀一次盖头。&rdo;
煤油灯被点上,放在一边的小桌上,陆光宗犹豫再三,掏出一罐从镇上买来的红蜡烛油,灌进灯罐里,瞬间,整间屋子便被红艳艳的灯光渲染成洞房花烛的模样。
&ldo;你倒了什么进去?&rdo;
林年头上被盖上一块红布当成是正式的盖头,也不想管陆光宗在折腾什么,然而隐约透进来的光线一下子变得不太一样,她有些疑惑。
&ldo;光宗头一次结亲,娘子担待下。&rdo;陆光宗一本正经道。
他从兜里掏出一段红绸布,熟练地打出一个红绸花,又掏出一根不知哪儿弄来的秤杆,放在手里掂量一下。
林年原以为他只是孩子心性,又对结亲好奇,想随便体验一下,谁知道准备工作就要做这么久,悉悉索索了好一会儿,才响起陆光宗的声音。
&ldo;娘子。&rdo;他正经叫道,声音低沉。
盖头被一点点挑起,林年认出是秤杆,笑了一下,正想说你这秤杆哪儿摸来的,突然光一点点映照进来,照亮了红布下的眼睛。
林年还是那副刚吃饱了饭的模样,眼角被柔软放大的光晕印染出浅浅的桃花色泽,眼瞳中一点明亮烛火颤动。
陆光宗的侧脸边也染上一小条金红的光边,随着秤杆一点点挑高,盖头掀开,先露出他线条流畅的下巴,然后是嘴唇,鼻翼,眼睛,和光洁的额头,五官深邃立体,半只眼睛落进浅浅的阴影里。
林年正对上他的眼睛,意外发现陆光宗的瞳孔周围一圈是浅色的,而瞳仁中央又极黑。
这样他看人的时候,就算只是随便扫一眼,都会觉得深情一往,更别说是已经被注视的人。
他的皮肤在这些天的下田劳作下,被晒得没有那么白皙,然而有了浅红色的灯光照映,又能看出些如玉般的盈盈色泽,眸底一点橙红灯火摇晃,专注地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