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寇挡住她眼睛,示意人送柏正去医院。
少年一脸戾气,最后挥手推开来搀扶他的人:“滚,都别碰我。”
柏正一瘸一拐,独自向阴暗的巷子里走进去。
柏天寇只能先把仪夫人送医院。
阴暗的小巷,渐渐吞噬了少年的背影。
*
体校三米高的栏杆门,今夜第一次关闭。
冰冷的金属合拢,像个囚笼。
喻嗔只买了一套新衣服,柏正本来还要买,她怎么也不肯要了。
她才洗了脚,就看见桑桑风风火火跑进来。
“天呐,我们学校的栏杆竟然关了。”
卸完妆的邢菲菲也抬起了头:“那个三米高的?”
“对。你们可能都不信,我听到了什么,柏家过来人,把柏正打得吐血了。”
邢菲菲说:“这么会?他不是柏家继承人吗?”
“那谁知道,总之有人悄悄看见的,那个学生都快被吓傻了。”
喻嗔低下头,突然开始重新穿袜子和鞋子。
桑桑连忙拉住她:“不是吧喻嗔,你这次还要去啊?这次性质都不一样,那是柏家的人,没人敢管他。何况他之前对你那么坏,这种人活该。”
桑桑怎么说也不肯松手。
“桑桑,”她说,“半年前,我被埋在废墟下面,那时候随时可能发生余震。碎石压住我的身体,周围漆黑,我又渴又饿。那时候,我多希望人管管我。”
“可是一天过去了,一晚上过去了,一直没人来救我。”
喻嗔顿了顿道,“后来柏正把我救了出来。我知道他很坏,性格恶劣,我也不喜欢被人戏弄被人欺负。但是桑桑,没有经历过死亡和黑暗的人,永远不知道绝望的时候,多希望有人拉自己一把,也不知道,你能为了那一刻付出多大的代价。”
邢菲菲沉默着。
桑桑松开手,不自在地说:“你从逸夫教学楼后面那边走,那里有个地方没栏杆,可以侧着身子过去。”
喻嗔道了谢,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邢菲菲上床,一声不吭用被子捂住自己,眼泪流进被窝。以前最黑暗的时候,她也曾希望,有人拉自己一把。
喻嗔跑出学校,许是今晚这件大事,体校里里外外从未这么安静。她找遍了周围,都没有看见柏正的身影。
一只野猫轻轻叫了一声,窜进小巷。
喻嗔犹豫了一下,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她对上少年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他双眼漆黑,隔着一束光,与她对望。
柏正额头的血流了半边脸,唇角也是血。他坐在角落里,手放在膝盖上。
喻嗔眼眶发热。
看见喻嗔的一瞬,柏正牵起嘴角。
他笑了一下,还是那副谁也不在乎的样子,轻松地说:“我没事啊。”
他那么坏,他不会死的,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