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刘军毅的尸体绑上砖块扔进海里;不料,绑砖块的绳子捆得不够结实,十天后刘军毅的尸体浮起,又被海潮冲上了岸。
此时,马昊一听栾策飞提起刘军毅就不由傻了眼。他扭头看看那个正在打瞌睡的满头银发的老头子,心里难以相信此人会是齐广维的耳目;不过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嗓音,低得栾策飞几乎听不见,不得不将耳朵伸到他的嘴巴边。
“我觉得封存银行账号的做法会打草惊蛇的。”
“你放心,调查组封存的不止齐广维一个人的账号,他们封存了一大批账号。他们取得了银行系统的支持,他们打的是银行系统业务大检查的旗号,齐广维的账号只是一大堆被封存的账号中的一部分,他不会发觉的。”栾策飞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绝对不会发觉,世界上没有绝对保险的事,所以你还是要小心,要提高警惕,同时请你提醒陈淑英,让她小心人家打击报复。”
“哎,对了。”栾策飞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才接着道:“你上次告诉我,陈淑英准备离开大鸭梨,回武威老家去开发廊,是这样吗?”
“是。兔兔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马昊叫不惯兔兔的大名陈淑英,他觉得还是叫兔兔顺嘴儿,“她在计划窃取齐广维的电子记事簿以前,已经做好准备离开瓜州市了。她自己偷偷到香港人开的‘丽人美容美发厅’学习了美容美发手艺,她准备回武威老家开一家美容美发厅。”
“你让她千万先别走。至少这一阵子别走。她这一走,很可能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齐广维不是傻子,他很可能想到她的身上。那样的话,她就危险了。”栾策飞紧张地道:“她即使想走,也得等到风声平息以后再走。性命攸关,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一定要阻止她。”
马昊见栾策飞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有点儿为难地道:“你知道,她不是一个容易听人劝的人。”栾策飞正色道:“无论如何你都要阻止她,不能让她走,否则,就等于是你杀了她了。子虽不杀伯仁,伯仁因子而死,这句话你懂吗?”
马昊点点头道:“懂!”
“你懂就好。”栾策飞笑笑,“这其实对你也有好处。大鸭梨的人知道你跟她走得近,关系不错的,大概不少。”
“不多。可也确实不少。”
“所以你一定得千方百计阻止她,不让她离开瓜州,以免同时危及到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马昊淡淡一笑道:“我吗?我现在是肥肉搁在砧板上,他要剁要剐,随他便,我无所谓。”
他话虽说得潇洒,脸上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心和忧虑。栾策飞人老成精,岂能瞧不出来。他拍了拍马昊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会尽力保证你和陈淑英的安全的。”他知道这事的难度,所以情不自禁在内心深处深深地吸了口气。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起先何舍之之失约没有按期还钱,就有人产生了怀疑;不久,他投资失败的消息就在朋友圈子里飞快地传播开来。听说这个消息后,借了钱给他的朋友都担心晚了会拿不回自己的钱来,争先恐后地向他索债。尽管碍于面子以及其它一些顾虑,他们态度都十分和气,说话十分委婉,但要钱的意思同样相当坚决;尤其是那些挪用公款借给他的朋友,更是多担着一份心。因为挪用公款是犯罪行为,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何舍之对每一位朋友都表示理解。他不责怪他们,也没有世态炎凉的感慨,他想,换了他也会这样的。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偷来拣来、从天上掉来的,谁的钱都来之不易。他现在特别能理解人们与钱有关的一切感情。
但是,理解归理解,却没钱还人家。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些急脾气的朋友抗不住,把事情捅到了他们单位。但事情先是被张总编压了下来。何舍之与张总编的关系很好,他是业务骨干,张总编很器重他。张总编嘱咐他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先给人把钱还上,只要钱还上了,其它的事情都好说了。
何舍之找了过去采访过的几个企业家,有几个人答应可以借给他点儿钱,先帮他渡过难关。何舍之得到答复,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儿。但也没能踏实了垑久,那天检察院忽然找上门来。原来他的一个朋友挪用公款的事发了,被有关部门组织的财务大检查查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位朋友经济上不清不白,远不止这一点儿问题,单位领导本想家丑不可外扬,想内部消化处理,这位朋友平时在单位却飞扬跋扈,得罪的人不少,就有人不声不响把事情捅到检察院去了。检察院顺藤摸瓜到了他头上。
张总编一见是检察院亲自出马,生怕说不清楚给自己沾上一屁股屎,不敢再行包庇,吓得一跟头躲了,连夜到大连出差去了。事情于是直接摆到了王社长的案头。这位王社长是荒旷日久的老寡妇,不苟言笑,庄严古板,对何舍之与女朋友未办任何手续就时常双宿双飞,早就有些看不习惯,只是因为何舍之与张总编关系好,又是业务骨干,许多地方还要用着他,才投鼠忌器,隐忍了不说。这回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经过一次简短的社务会,王社长就正式宣布了对何舍之的两条处理意见:
一、鉴于何舍之同志所犯的严重错误,经社务会讨论,决定给予何舍之同志开除公职留职察看一年的处分。
二、何舍之同志所犯严重错误与本报无关,一切问题由何舍之同志自行妥善处理,倘由此对本报造成不良影响,一切后果均由何舍之同志自行承担。
两条处理意见最后形成文字,打印后下发给了晚报各部室和何舍之本人。何舍之蹲在厕所里把对自己的处理决定看了一遍。他不明白为何对他的处理这么重,他觉得他不该得到这样严厉的对待,按他所犯的错误,顶多也就是个内部警告或者记大过一次而已。他想,一定是他平时与张总编走得太热乎,却有些不把这位老寡妇搁在眼里,引起了这位老寡妇的嫉恨,这回终于逮着机会,所以严加整治,以泄心头之愤。
何舍之看完,用手指“啪”地在纸上弹了一下,就拿它擦了屁股,然后一拉水箱的拉绳将它冲走了。
何舍之不想让官丽丽知道这件事。但是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又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官丽丽没过多久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何舍之想躲着官丽丽,然而躲不了,他必须上班。有一天官丽丽在上班时间,直接把他堵在办公室。当着大庭广众,她旁若无人地走到何舍之面前。官丽丽本来比他高,何舍之又坐着,官丽丽更有些显得居高临下。何舍之看见她走过来,竟情不自禁有些紧张,全身像涂了水泥般僵硬。
官丽丽俯瞰着何舍之,看了许久,然后说了一句话。谁也没想到,她说出的这句话竟是:“我想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