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咱们就痛快一回。”李遐玉道,“十娘姊姊只管立在旁边,看我替你出气便是。”
孙秋娘也很是蠢蠢欲动,连连点头道:“可不能就这么放过那李八娘!不然,她还以为这般巧取豪夺,都是她聪明伶俐经营有道呢!这般毫无廉耻之人,就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李丹薇想起当时李八娘一脸愧疚地前来道歉,只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做作模样,心中的愤懑之气再也掩盖不住:“去罢!!”于是,姊妹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园子里。崔县君听闻仆婢匆忙来禀报之后,却只勾了勾嘴角,并未阻拦:“十娘一直那般懂事,才教那些贱婢步步紧逼。且让她出了这口气,才不会心思过重伤了身子。区区荥阳郑氏子,给了她就是了!给十娘说个文武双全的清河崔氏子或博陵崔氏子,教她们嫉恨去罢!”说着,她又是一叹:“想不到,折冲都尉家的小娘子,当真这般血性……倒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却说另一厢,李遐龄听李丹莘说了此事,亦是难掩愤慨:“你居然不替自家阿姊出气?眼睁睁看她强颜欢笑?”他多么渴望能有个为自家阿姊出头的机会,某人有这种机会居然不紧紧抓在手中,实在是不称职得很!
李丹莘被他激烈的反应惊了一跳:“可……祖父祖母都已经定下此事了。阿爷阿娘也吩咐阿兄与我不许莽撞无礼。我确实心疼阿姊,也鄙薄从姊的品性,却也不能做什么事坏了她这桩婚事,免得全家颜面尽丧……”
李遐龄颇觉他有几分“朽木不可雕也”,耐着性子与他分析:“你家阿兄为长,自然不好为难从妹,但你才多大年纪,莽撞无礼一些又有何妨?心疼自家阿姊,为她出气教训那从姊一番,也不过是受一受家法,跪一跪祠堂罢了。难不成你还怕受罚?”
“自是不怕!”李丹莘挺了挺胸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到底如何出气?”
李遐龄笑着哼了一声:“随我来!”那些个为难姊姊的人,便都是他的敌人!
☆、第六十章以力服人
彼时李遐玉、李遐龄姊弟数人在互不知情之时兵分两路,分别盘问了仆婢之后,均直指都督府后花园。此时李七娘、李八娘却身着鲜亮的春衫,正笑容妍妍地摇着团扇,穿梭在盛开的百花之中。远远看去,姊妹二人面容清丽出尘、身姿高挑婀娜,徜徉在花丛当中,确实带着说不出的动人韵致,足以教许多世家子弟皆心向往之。只可惜,画皮画肉难画骨,谁又知道在这冰肌玉润的好皮肉底下,到底藏着何等心机深沉的魂魄呢?
李遐玉远远望见她们姊妹之后,便嘱咐李丹薇、孙秋娘停下:“你们且在此看着就是。”李丹薇自是不便出面,孙秋娘却舍不得与阿姊一同“征战”的好时机。见她犹豫不应,李遐玉笑着睇了她一眼:“我教训她们,还须你助阵不成?道理在咱们这一边,又不与她们争辩什么,凭我一人亦是绰绰有余。”她可没兴趣与李八娘假惺惺地周旋——像这般装模作样的贱婢,总能找出无数道理为自己辩护,又何须与她白白浪费时光?
另一侧,李遐龄与李丹莘将旁边的粗使仆婢支使开,握着弹弓悄悄地藏进了花丛里。两人挑挑拣拣了一堆石丸泥丸,瞄准李八娘那张浅浅敷着脂粉胭脂的秀美脸庞,正要击出,眼角余光却见李遐玉自落英缤纷的杏树林中转出来。二人微惊,赶紧压低身子趴在地上,唯恐让李遐玉发现他们的行踪,教他们的“复仇”落空。
李八娘姊妹二人的贴身婢女迎上去,正要行礼说话,李遐玉却视她们于无物,笑盈盈地走过去:“听闻八娘私相授受,抢了十娘姊姊的婚事,真教我万分惊讶。做下这等事体,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在此赏花,更令我刮目相看。想来,这便是你们一房的教养做派,丝毫不知羞耻,真是让人长足了见识。啧,我是寒门小户出身,也确实没见过这般做姊妹的。大约世家大族中,十几年姊妹的情谊也不值什么,为了个素不相识的郎君便能翻脸撕破。”
每一字每一句,皆戳着李八娘心中的忌讳,令她脸色大变。几个侍婢忙伸手想要拉扯李遐玉,李七娘也张口想出言反驳,李遐玉却身形一动,避开了她们的围堵。她的步伐奇快无比,眨眼之间便来到姊妹二人跟前,接着笑道:“既然都督府无人为十娘姊姊出头,我愤慨之下,只觉得非得送一番好礼给八娘,方能解心头之恨。”
李七娘、李八娘觉得情势不妙,正待要退后,李遐玉却扬起手,便给了李八娘两个左右对称的耳光。因她常年习武的缘故,臂力非常,如此看似寻常轻飘飘的两巴掌,也足以教李八娘双颊迅速红肿、口鼻流出血丝。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八娘禁不住哭叫起来,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李七娘何曾见过如此蛮力而又直接的小娘子,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是好。侍婢们焦急不安,想上前将李八娘扶起来,却又不敢招惹眼前这个煞星。
李遐玉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们一眼,伸脚踢了踢地上的李八娘,掩口笑得格外优雅:“啧,都督府上下为了保全颜面,不曾与你清算一番,你便觉得自个儿从此就能将这桩丑事当成美谈?若是此事真相传遍你的夫家,也不知你还能不能在妯娌间抬起头来做人?想来荥阳郑氏身为郡望豪门,于礼仪规矩应当很是看重才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