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社会主义时代苏联,还可以用提倡“义务劳动”的社会道德解释,但在日本为何如此盛行,不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日本的职工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深入了解日本社会,就会发现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是毫无道理。传统的日本社会,是一个两性完全分工的社会,女性全身心负责家庭,而男性全身心挣钱工作。与世界大多数民族把工作与生活分开不同,日本传统的男性眼里没有“生活”的空间,最多是休息一下——为了更好地工作而已。“工作,拼命地工作”(“頑張れ,頑張れ!”)就是充斥他整个生命的唯一旋律,在这种观念下,日本塑造出了无数工作狂,成为日本男人的典型形象。这种典型的日本男人,对于工作以外的事情既钝感又没有兴趣,活脱脱一个肉体机器人。把他放在迪斯尼乐园他都不知道应该怎样玩,即便教会他游艺的项目,也会让人感到触目惊心——他玩的时候分秒必争,如同在完成任务,这样休闲的日本人,可并不是罕见的。这样的人让他按时下班,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或许只有加班,在不断的工作中,才能让他感到安全和生命的存在吧。经常有人写文章说日本的娱乐业变态过分,或者某些日本人举止怪诞不合常理,这里面一个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些发生问题的日本人从来没有正常的生活应该什么样子的概念,所以很容易出格吧。
但,这还不是主动“过劳”的极致,真正极致的过劳一族是醉心于干活而不能自拔。和我一个公司的一位上野先生算是让我领教了这种日本*加班族的风范。上野先生四十多岁了,已经谢顶却还是孤身一人,每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往往开着会忽然说一句——我要出去5分钟,洗衣房要关门了,我得把衣服取回来。人也极有绅士风度,和女秘书一起去客户那里,他会主动替人家提包——这在中国并不希奇,而在日本这样的男权社会堪称罕见。
这样绅士的人怎么会没有太太?稍有疑惑的人只要和这位工作一个星期就可以理解了——此人每天8点钟进办公室,一直干到晚上10点半,哪怕是叫个外卖便当也不肯离开电脑屏幕前片刻。他哪儿有时间去谈恋爱啊。不是没有人想过给他介绍女友,比如公司很欣赏他的一位大老板就透露过这种意思,(那是,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哪个老板有这样的手下不喜欢?)走来看看他在电脑前面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最后还是舔舔嘴唇摇摇头算了——这人心里明摆着放不下别的了。
有一天因为项目原因,我和上野加班到半夜11点钟。互相告别之后萨最想的就是赶紧吃点儿东西(晚饭还没吃呢),然后回家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看上野的样子也有些摇摇晃晃,萨不无恶意地想——你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啊。
在附近一家快餐店饱餐一顿,准备到大街上叫一辆出租车,却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蓝鸟,里面放出沉沉的爵士乐来,忍不住叹息一声——人生不平等,如我等加班半死的也有,如这样享受生活的也有啊。
等走到车前,却让萨差点儿掉了下巴——原来,坐在车里的,竟是上野,惬意地靠在座椅上听着音乐,前车台上放了一杯咖啡,手里——拿着一大厚本项目计划书,看得两眼放贼光……
玩到上野这个水平,“过劳”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境界了,日本人发明了另外一个词形容他们这种人,叫做——“仕事中毒”。
仕事,在日文中是“工作”的意思,“中毒”呢,我就不用解释了吧。
(2007…05…2816:52:58)
老同学眼里的麻生太郎(1)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又养猫又养狗的,你说该怎么评价他呢?”伊藤老先生回答我应该怎样评价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其人这个问题时,第一句话就把我逗笑了,他同时还作了个手势,表示麻生家的猫狗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群结队。
养成群结队的猫和狗,麻生太郎的爱好确实有点另类,不好评价。
谈起日本右翼曾经的政治领袖来,麻生是与石原慎太郎相提并论的风头人物。这位麻生太郎屡屡狮子大张口,开口“参拜靖国神社是日本内政,别国无权干涉”,闭口“日本在台湾统治期间颇多德政”,“失言”不断,连中国大使王毅这样沉稳的人物都出面抗议,要他管住自己的嘴。
听到麻生的名字就反感的中国人不在少数,但是,这样一个异常活跃的人物,其生活中真实的形象是怎样的呢?却是很少有人了解的。所以,当听到伊藤英雄先生(化名)无意中说起自己是麻生太郎的中学同学,就忍不住向他作进一步的了解。
伊藤英雄先生也是日本政界中人物,曾随同池田大作先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访问中国,他有自己的一个企业需要经营,在政治上就少了些进取心,所以职位一直不高,现在只在一个市里作议员而已。不过此人生性诙谐,说起此事来并不避讳,讲自己搬到了自古商人众多而富庶的关西来住,于是被传染不思进取,若是留在福冈,闹不好也当上大臣了,那边穷,只好拼命去当政治家。
从政治立场上说,他所在的创价学会力主对华友好,这一点上与*的麻生太郎相左,双方经常针锋相对。可因为都是福冈人,还是同学,他又对麻生个人颇多支持,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一直让家里人投他的票呢,都投了二十年了。内子的一个亲戚在他手下任职,多受照顾,感觉伊藤先生有意拉他做助手。这样我们有机会认识。发现我是中国人,伊藤先生感觉甚是亲切,曾拿出1970年代在北京看京剧的照片来给我看。
伊藤先生透露出和麻生是同学,说无意也未必真的无意。当时是在一个社交活动上,到吃自助餐的时候,旁边的电视正好出现麻生太郎在国会演讲的镜头,萨看了不由一笑——为什么笑呢?这日本右翼人物的形象实在百里挑一——石原慎太郎是不断地眨巴眼睛,这位麻生呢?居然嘴是歪的,而且越激动越严肃就越歪得厉害,一时让我想起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来——“经都是好的,就是让歪嘴和尚给念坏了”。笑完之后,还忍不住学了一下麻生的形象,一抬头,见到伊藤先生正站在对面,看看我,又看看电视里的麻生。
不管怎样,笑话对方一国的首相,总有些失礼,萨一时有点尴尬。不料老先生走上前来,却一手遮住了麻生的下半张脸,问我:“看到什么?”
“噢,不仅是嘴巴,眉毛居然也是一高一低呢。”萨恍然大悟,索性也就实话实说。
“而且脑袋还老往一边歪,很少正着的时候。”伊藤先生笑着补充。
“怎么回事?天生的缺陷么?”萨得寸进尺地追问一步,暗中纳闷——你说日本也一亿多人呢,挑不出高仓健还挑不出木村拓哉么?怎么选了这样一个“歪瓜裂枣型”的首相?首相可是一国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