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知之前的主人怎么样的,后面非得给它正一正,不然回了云瑞宗还这样,如何拿得出手。”
段西音说着将鸟笼挂在了走廊里。
那鹩哥一蹦一跳的,还时不时叫一声小美人。
萧淼清离它远远的,等天色全黑才欲起身去敲张仪洲的门。不过没等他上前,张仪洲便出来了。
其他师兄们对见鲛人没有太大兴趣,闻淳本来倒是说要同去的,但临了不知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只在出发前打发于金过来,说是陪同他们一道去。
不过萧淼清看于金那贼兮兮的样子,就猜测到多半是闻淳派过来盯梢的,不叫自己和男主独处。
萧淼清倒无所谓,反正他只要看得到鲛人就成。
入了夜,知意楼门前与白日有很大不同。白天萧淼清只能看见华丽的外饰,好看归好看,却与晚上灯笼只只垂亮,光晕点点的景色无法相比。
萧淼清和张仪洲换了寻常衣物,免得叫人认出自己的修士身份。才一进门便有脂粉香气扑面而来,萧淼清闻了一口,虽然是浓香,但又带着些清新雅致,颇为难得,显然是有心的布置。
他们来得不算早,许多包厢已经叫别人占去,其中一间就是闻淳早早让于金来订下的。
来之前闻淳对于金耳提面命,放下狠话,倘若叫知意楼里的男女碰到萧淼清一个手指头,就把于金的手给剁掉。
包厢有一侧窗户打开以后能够正对楼下的舞台,萧淼清将窗推开,已经可见楼下灯影重重,众人酒酣耳热,只待好戏出场。
萧淼清弯腰撑着窗,回头问坐在桌边对楼下样子毫无兴趣,只进监护责任的张仪洲:“师兄,听说鲛人极会迷惑人心,只要与他对视久了便会丧失心智,这是真的吗?”
张仪洲淡淡道:“只有心智不坚之人才会如此。”
萧淼清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心智,又问张仪洲:“那如果丧失心智,还救得回来吗?”
张仪洲直接打消萧淼清的跃跃欲试:“丧失心智,那自然就成了失魂的傻子了。”
失魂这两个字叫萧淼清心头一跳。
上辈子他便是失魂后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即便想不起完整的过程,但偶尔梦回时体会到都叫他心惊胆寒。
只是上辈子他究竟是怎么失了魂,萧淼清想不起来了。修士失魂的原因太多,难以断定是哪一种。就连偶尔闪回的前世片段,有些他难辨真假,有些则在醒来以后不久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萧淼清自己想着这也许是叫他莫要流连前世的吧。
只他出神这一会儿,周围也开了窗的包厢传来喧哗起哄的声音。
萧淼清低头看去,发现是有人推着一只正正方方,盖着方布的巨大四方形物体到了台子正中。
在脂粉香气当中,萧淼清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鱼腥味。
于金在旁边小声嘀咕:“还是我们河鱼味小。”
萧淼清不知这有什么好比较的,他只盯着那块遮掩住一切的方布,期盼着这块布能够快快落下好叫他一睹其中鲛人真容。
萧淼清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很快有个人在他身旁站定,是张仪洲。
萧淼清未分神去看张仪洲,也没有随着周围人声起哄,只是目光好奇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幕布。
终于等知意楼的主人将气氛推到最热烈处,有几名面容姣好的男女在台上缓缓行至笼子四边,各自执起布面一角,而后在愈发热烈的哄闹声中伴着丝竹雅乐将那块布慢慢掀了下来。
等布料完整落地,萧淼清看见那只巨大的笼子里装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上半身为人的生物。
仔细看他下半身却是一条隐没在水中的鱼尾巴,只露出尺寸晶莹剔透的尾巴尖伏在笼子底部的木桶边沿。
这是一个男鲛人,但尽管有着这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性别特征,他依旧如同一朵易碎的琉璃花缀在人们视野最追逐的焦点上,有种叫人感到心惊的脆弱美感,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被摧折消磨去。
但看客们显然未曾在乎这点,屋内的欢声更炽,楼下已经有人想要冲到台上就近观看。
在这种几近疯狂的氛围中,鲛人却显得很平常淡然,甚至他的视线还绕着整屋子上上下下的人看了一圈,从二楼包厢扫过时,在萧淼清与张仪洲的身上多停了片刻。
萧淼清与张仪洲的平静态度与其他人的确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