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郡依稀记得父亲谢宗瀚死去的那一天,他听见书房里传来了谢卿瓷和父亲谢宗瀚的争执声,谢宗瀚很少和这位长孙起争执,这是唯一一次。
“现在告诉您的事情,是我的本心,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可能和女人结婚。”
“跪下!”
“没有错,为什么要跪下。”
“你给我听话!就算你喜欢男人,可以,不要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婚还是要结的,你得给我把后代问题解决了!”
谢郡的印象中,谢宗瀚总是很严厉的,他极其的严格,尤其是对几个子女。人往往会把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重复地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谢郡也是如此。
看见谢卿瓷的时候,谢郡有时尽管知道不该如此,但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一样——他就像是他那严厉的父亲一样,对谢卿瓷以自己从前被对待的方式。
不近人情。
理智。
强权。
不容任何反驳。
他那一瞬间听见书房内传来沉闷的巨响,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去砸中了花瓶的声音,闷闷的,不像是柜子,那种声音应该很响亮很干脆。
这声音,就像是人倒下去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谢卿瓷面无血色地推开书房门,告诉他,爷爷晕倒了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他一遍一遍地拨打救护电话,很希望这一刻只是错觉,可他等来了救护车的声音,等来了手术的医生,却没有等来父亲从那个担子上醒来。
谢郡年轻的时候是恨过的,就像被父母苛待过的所有孩子一样,但这一刻他只觉得后悔。
所有的懊悔于是化作了怨恨转向了谢卿瓷。
他让他好好反思。
他让他和那个男人分开,但谢卿瓷并不打算同意,反而说就算离开这个家也一样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他说他不是木偶,不是家族的牺牲品。
谢郡在一种出奇的愤怒下把谢卿瓷赶出了家门。
“滚!”
“从这里踏出一步,你以后就不是我们谢家人!只要你敢!”
他没有等来谢卿瓷的示弱或者妥协。
只是等来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身影。
谢郡握紧了拳头。
那一瞬间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谢卿瓷为什么不能为他考虑一下,为什么不能为这个家族考虑一下?
为什么谢舒做得到的事情,谢卿瓷做不到?
为什么他气死了爷爷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他走,那就走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谢郡等着看他落魄的一天。
他等着谢卿瓷无路可走最终不得不回到家里,承认之前都是他错了,是他不该忤逆父辈的意思,是他太自私了。
——谢卿瓷会有一天低头认错的,离开这个家的他,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