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阻止不了。
海因茨仍然会恨他,会为了杀了他而不择手段,伪装成他心中还记得的、所要爱护的弟弟;雇佣军亲卫队也仍然会不满于现状,他们早就暗地里计划过要杀了他以便获得更多的钱甚至是权。
从一开始,他就已预料猜想过未来。所以他并不憎恨,也没有了难过。
最后,西缪只感到自己有一种责任。
海因茨是想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而已。只不过,西缪清楚,海因茨绝对不会真的简单地让他就这么浅尝辄止一下。
他这么大动干戈地,改造他的亲卫队,想必也不仅仅是要给他打心理感情战,还有体能战。
可惜的是,这些所带给西缪的,还远远没有达到绝望的境地。
曾经这些或许是他的全部,也或许是他难以寻找的弱点。
季鹭的出现,让“或许”、“难以寻找”变得越发确定起来。
她是他的弱点,独一无二的弱点。
季鹭是他致命的死穴。
当他手下的身体深处的混合金属骨骼发出一记清亮的脆声后。改造人痛苦而无力地瘫倒在地,再也无法站起来。
季鹭眼见西缪,勉力站直身体,背脊挺得很直,他的眼眸明亮又澄澈,像三月春回大地的浅潭。
他的眼神虚虚地望着前方。也不知是看见什么还是想起了什么。
他忽地低头,独自笑了笑。
那种苍凉又难过的神情浮现在他脸上。
西缪的身体靠着舱壁慢慢地滑下去,他的手支着额头,又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甚至是两肩都在剧烈地抖动。
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他可以承受众叛亲离,却惟独不能忍受季鹭在他眼前,背叛他。
所谓情寿不深,大抵如此。
假若她也被海因茨控制了呢?
他一定不会如对待背叛他的雇佣军卫队一般。
假若是季鹭。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当然,他会陪她的。既然不能共老,那就共死。
隐含讽刺的掌声稀稀拉拉时响时轻地回荡在舱道与过渡舱中。
海因茨长身玉立,一身光鲜地从黑暗中迈着优雅闲适的脚步缓缓走出。
西缪则扶着舱壁起身,不见丝毫落拓。他俊挺脸庞上有斑斑血迹,衣服有些微凌乱而不破败。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静的杀戮气息。
他慢慢抬起眼眸,风淡云轻地扫了海因茨一眼。
西缪向前——无尽的黑暗中走去。
直到身后海因茨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
“西缪。你知道,你的女人在哪吗?”
海因茨勾起唇角,看着前方身形一僵的西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