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喝醉了。”孔寒揉了揉额头,径自走向了盥洗室。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渐渐也想起来一些,面上的脸色并不太好,特别是自己的那一面竟然还表现在了孟玄的面前。
外面的孟玄听着盥洗室里不断传出来的洗浴声,来来回回纠结良久。他想向孔寒确认一下,昨天夜里孔寒是不是吻了他,这是不是代表喜欢他?孔寒是不是也跟他一样都喜欢男人?为什么果着跟他一起睡?还有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让孟玄烦躁不已。
昨夜的那个吻与刚才的吻之间有着强烈的对比,孟玄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不开心,还有孔寒那种熟练的技巧。
每一个问题都像像是折磨一样,在孟玄的心里来回滚动。等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变小之后,孟玄终于比较折中性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偶尔会梦游?”好吧,这个问题听起来也挺糟糕,但孟玄真的不知道该问什么了,虽然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后悔的想要把泼出去的水给收回来。
浴室里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不一会孔寒探出身来,也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在喝过酒之后的事情吗?”
孟玄:“……”所以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个吻是真的?!不是他做梦?
孔寒:“不,你是在做梦。”
孟玄:“……”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谢谢。
孔寒:“至于刚才的事情……也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差点就得手了的梦。
孔寒的眼睛在孟玄的身上转了一圈,而孟玄感觉自己身上凡是被孔寒注视过的地方,都起了一层起皮疙瘩,非常奇怪的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了的感觉。
等到孔寒穿着浴衣走出来,孟玄直接就跳了起来,蹿入浴室里把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他一时半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孔寒,还是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而被留在外面的孔寒,缓缓坐在床边,把之前孟玄盖过的薄毯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鼻端下面深深嗅了一口,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遗憾或者深沉。
在刚醒来的时候,他确实没有睡醒,以为躺在身边的孟玄是他的梦,所以他才大着胆子对孟玄为所欲为,直到被他“梦里”的孟玄从床上掀翻下地。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不小心就泄露出了太多的东西,只不过忍不住啊,看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他的身边,又让他如何一直忍耐。
——
第8章
在孔寒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孟玄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多少有一些想要躲着孔寒走。然而孔寒对这些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孟玄提供帮助,并且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
如此坦然的态度,让孟玄都有些怀疑,那天早上在孔寒家里发生的事情,难道又是自己做的一场吗?
不过孟玄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在之后开始,有时候孟玄会觉得孔寒好像跟自己靠的太近了。而且孔寒还经常像是不经意的会碰触他,或者站在他的身后,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给抱到怀里了似的。
拍拍自己的脸,孟玄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了,转头继续认真的赚钱。孔寒最近有联系一些电子行业相关的公司,说是要入股投资,这件事情也跟孟玄提了一下,不过孟玄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周转过来的钱,便没有回应。
不过因为这事情,还有基于对孔寒的信任,孟玄也开始从图书馆里买了一些跟这些方面相关的基础书籍开始看了起来。虽然知道孔寒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吃亏,但想到跟他一个年纪的孔寒,还有外面的那些各个公司,孟玄多少也对孔寒有些担心。而且,孟玄也希望能够改变自己一些,让自己距离孔寒更近一点。
毕竟他已经对高考不太抱有希望了,不说他落了多少的课程,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考上了也是没有钱供他把大学念下来,还不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选择,跟孔寒借钱。
可是出于心里一些别扭的想法,如果可以,孟玄真的不想跟孔寒之间扯上金钱的关系,不论是以何种名义。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开了这个口只怕就止不住了,这是一个无底洞,他不愿意有任何的可能,使得孔寒会对他产生厌恶乃至疏远。
话是这么说,但当真正走到绝境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
孟奶奶操劳了一辈子,从世道还乱着的时候,一直到如今的太平盛世,他们那辈子人吃的苦,没有经历过的人们,都是无法真正理解的。
再过十几年,社会的发展像是飞跃,生活水平的提高,回顾往昔也像是两个世界。以后的孩子有很多不理解,为什么这些老人会节俭至此,简直像是自虐,并且那些节俭让人看着并不喜欢,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害。
像是将来的人们不会去吃过期的食物,使用过期的药品,但是孟奶奶他们这辈人连扔都舍不得扔,就算有新鲜的食物,也会把剩的那些先吃掉,有了新衣服也永远整齐的叠好收起来,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穿两天。
他们自己苦着,就算受伤了,哪里不舒服也会自己忍着,直到再也无法忍下去。
孟玄有的时候会想,要是家里有钱,也能跟别的人一样,定期到医院里进行一次体检,奶奶的癌症说不定就能早点被发现,就不会每天过的都像是无常执手的丧钟那般步步紧逼。
然而没有如果,就连最近的日子里,孟奶奶看起来似乎好了些许,转眼之间,也能够变得更加糟糕。
一般情况下,癌症到了晚期都需要进行化疗,化疗是非常痛苦的,也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治疗方式。这种治疗方式对于年轻人来说都非常痛苦和无法忍耐,更不要说对老年人来说了。再加上对老年人各方面的考虑,连化疗都不能够轻易进行,而且这还是距离孔寒上辈子的二十多年前。
孟奶奶的病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严重,被医生们转入了重症病房。
孟玄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的时候,正在送外卖,他现在用的手机是孔寒换下来那一个,还是孔寒说不用了,他才愿意接受的。
孟玄没有什么朋友,这手机平时也就跟孔寒联系时候用的最多,这还是第一次接到陌生的电话,结果打来的竟然是医院,当听到手机对面的护士用比较平静的声音告诉他,“请问是孟女士的病人家属吗?孟女士现在情况非常危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希望你能……”这么一句话后,孟玄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蒙了。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那么的不真切,护士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全都听不见了。
他都不知道手机自己的自行车为什么倒在了路边,手机从他的手里跌到了地上,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蹲下去把手机捡起来,可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竟然一歪差点也跌倒在地。他好不容易抓起了地上的手机,心跳的整个人都发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摸索着拨通了孔寒的电话。
直到听见孔寒在电话的那一边说:“小玄,有什么事情吗?”这句话的时候,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才回到了他的身体中,被一口气闷的胸腔像是要炸开似的疼,才喘了出来,他的嗓音控制不住的发抖,带着无法遏制的哭腔,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奶奶……奶奶……”
孔寒一听这与平常绝不相类的语调,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好好把话说清楚。”
孟玄大口的喘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他的脸上已经全是泪痕,“医院说奶奶要死了,呜……”孟玄还小的时候,冷了知道哭,饿了知道哭,疼了知道哭,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些还是孟奶奶告诉他的。后来就连孟父孟母对他进行家暴,打的他满身伤痕、皮开肉绽,孟玄也都没有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