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丐吓得一冷战,也莫名其妙,弄不请安平为何知道他撒谎,心中已虚,只好吐实,将掳来尹子玉夫妇,在这儿被碧眼行者的同伴逼下河的事说了,最后说:“在下不明白尹子玉与丁二虎有何恩怨,想到丁家两面拿钱,却失风在碧眼行者手中,说起来丢人丢到家了。”
“三月前你在九江赴赣南,为何至今仍在临江府鬼混?”安平转过话锋问。
“我在南昌快活了不少日子,那儿我有几个相好粉头,花光所有的银子,然后到临江府等朋友,也想在临江府捞一笔油水。我南丐的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快,不捞一笔怎成。”
“到临江府等谁?”
南丐定神注视安平的脸容,迟迟地说:“这……阁下尊姓大名,为何要问这些话?”
“呸!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知道么?在放你活命之前,在下要试试你的话是否真实。在下的姓名,无可奉告,你不必枉费心机探口风。说!从实招来。”
“在下要等北丐韩滔。”
“北丐韩滔是你的死对头,也是甘心替警幻仙子卖命的人,你为何等他?”
“我要从他身上找出警幻仙子的行踪。”
“找警幻仙子做什么?”
“早些日子,她可能从敬业钱庄中,盗出三厂在内江兑银票的名单,杀了几个内厂的人。我打算探出她的下落后,向内厂的人敲一笔金银快活。上月她的幻海山庄被人毁掉,已成了丧家之犬,打落水狗是在下的专长,她也并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英雄,这样做也并不冤枉她。”
“胡说!你如何能证明夜人敬业钱庄的人是警幻仙子?”安平故意厉声问,刀尖重新搁在南丐的眼眶下方。
南丐打一冷战,急声道:“老兄,有话好说,何必动不动就玩刀子?”
安平将刀子拿开,冷笑道:“动刀子你都不想说实话,不动刀你只怕想飞呢,说!”
“那晚我亲眼看到的,岂能有假?”南丐吁出一口长气。
“你怎样对大孤白鲤说的?”安平先发制人地问。
“你……你知道大孤白鲤?”南丐惊问。
“哼!你这厮的所作所为,在下了如掌指,如果你胡说八道,便证明你确是不想活了。”
南丐果然上当,无可奈何的说:“好,算你赢了,我说实话。但我感到奇怪,你要问这些不关宏旨的题外话,不知有何用意。”
“在下只想证明你这个卑鄙花子,在性命受到威胁时,是否仍然奸猾狡狯,宁可不要性命,而要保持奸滑狡狯的本性?因此,在下必须看看你是否不可救药,是否值得给你换脸改头重新做人的机会。”
南丐已难以支持,用近乎崩溃的声调说:“你小小年纪,竟比我这老江湖还精明,可怕,算我倒霉。偏偏遇上你这位多管闲事寻根究底的人。那晚我在吟菊院相好粉头处渡夜,半夜起来发现瓦面上有夜行人经过,一时好奇,便上屋跟踪,发现一个身材玲珑穿夜行衣的女人,隐没在敬业钱庄的后院,身上带有脂粉香,而且身材凸凹分明,所以知道是女人。这女人轻功身法十分高明,幸好距敬业钱庄不远,不然只怕无法追踪她!她的轻功吓我一跳,不敢再跟上去,同时我也无暇过问,在暖被窝里抱女人快活,不比追踪不明路数的夜行人舒服得多么?所以便转回吟菊院,不再过问。”
“哼!你就凭这点线索,便断定这是警幻仙子么?”
“其一,九江府轻功有如许惊人的女人,舍仙子其谁?其二,警幻仙子在早些日子,便指使甘心替他卖命的人,像北丐、黄山练气士、入云龙等人,全力搜查三厂的人,不许那些鹰犬们在九江逗留。其三,第二三两天,三厂曾在敬业兑银票的六名鹰犬先后被杀。因此,可以断定那夜入敬业钱庄的女人是警幻仙子。”
“你这老狗胡说八道,凭你自己的臆测,便武断地诬陷警幻仙子。哼!不割掉你的舌头,你还会在外兴风作浪信口开河哩!”安平恨声说,刀尖向南丐的嘴巴徐伸。
“住……住手,听我说……”南丐恐怖地叫。
“你还有话说?”安平将刀尖停在南丐的下唇上冷笑着问。
“那警幻仙子夜间出没时,蒙在脸上带一条织花黑网巾,五官欲隐欲现,令人看去倍增神秘。那夜的女人,脸上带着同样的织花黑网巾,当然是她,古某与警幻仙子无仇无怨,为何要还陷她?这是那晚在下所看到的实情,信不信在你,何必迫人太甚?”
安平收了刀,将南丐放下,冷笑道:“你偌大年纪,做事全凭意气用事,只知损人利己,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仅凭黑夜一瞥,你使兴风作浪的胡说八道加人于罪,你算什么江湖好汉?你记住:今后行事,没抓住真凭实据之前,不许你无事生非乱造谣言,不然,哼!在下会收拾你的。带着你那两个爬不动的同伴,赶快给我滚离峡江镇,这儿的事已经够麻烦,用不着你这浑水摸鱼的老奸巨滑推波助澜。明天辰牌初如果还未离开,在下必定将你埋葬在这儿,信不信由你。”
南丐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令他痛心疾首的折辱,死瞪了安平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两位门人。
安平过了桥,迳自走了。
南丐替两个门徒起出暗器,幸好百宝囊中带有金创药,撕衣袂裹好伤,扶着两人走向丁家。
“师父,这家伙到底是谁?”宋坚咬牙切齿地问。
“是周家所请的安姓少年。”南丐恨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