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抓他的人都是拿了钱办事的生面孔,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更加没有可怜他。
楚绵一脚踹上了抓着他手的那人的大腿,那人火气立马冒了出来,一巴掌将楚绵打得脸都偏了过去,耳朵嗡嗡作响,不一会儿那半边脸就红肿了起来。
“还去学堂呢,”那人啐了一声,脚尖在地上狠狠碾过,“你不如去锦玉楼学学怎么伺候男人,以后哥们儿几个去肯定点你。”
一旁几个兄弟都笑了起来,阴冷恶心的目光黏在楚绵身上,像摆脱不掉的梦魇。
楚绵被那巴掌打得几乎晕厥,他像个失去了生命的娃娃一样被男人拦腰抱起来搭在肩膀上,骨头咯得他一阵阵反胃,但是他不能晕过去。
他听过不少被送到锦玉楼里最后被玩死的故事,他必须清醒地抵达锦玉楼,提防那里的人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他身上还藏着一个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他必须紧紧地捂好。
锦玉楼的后门正对着菜市场,鱼虾的腥味和冬日里空气里漂浮着的干冷混合在一起,楚绵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倒着的,他看见菜市场正门口的那位奶奶,嘴巴一张一张将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咽了进去。
“人带来了。”
楚绵不是第一个被卖到锦玉楼里来的,妈妈扭着水蛇腰走到他面前,用手里的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秒,眼睛里满意的神色挡都挡不住。
“真不错,是个好苗子,”妈妈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币塞进了那几个兄弟的手里,“辛苦你们了,回头去楼下让姑娘们陪你们喝一杯。”
那几个人喜笑颜开地接了钱下楼,房间里面只留下了妈妈跟楚绵两个人。
把楚绵卖来的人没解释他的身份,妈妈也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前不久来过好几次的骆少爷的心肝宝贝,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抽着面前比她脸还要大上好几倍的水烟。
烟雾从她鼻腔嘴巴里泄出来,她看着楚绵那副不屈服的神情,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锦玉楼时的场景。
她家里穷,父母一连生了三个弟弟,吃不饱穿不暖,她没有学上就外出打工,被人哄骗着来了这锦玉楼,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叫什么名字?”
王招娣翘起二郎腿,她保养得好,脸上皱纹很少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了。大冬天里还穿着旗袍,肩上披着毛茸茸的裘衣,一动作就能够看见胸前的波澜和从高开叉的裙摆处露出来的白皙大腿。
楚绵咬着下唇不回答,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桃子,因为在空气里放了太久,外面的表皮已经开始发皱了,他在这种环境下很不自在,开口时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我……我能不能继续上学?”
王招娣一听就笑了出来,她的牙齿因为抽烟而有些发黄,在大红色嘴唇的衬托下就更加明显了。楚绵因为没有力气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条被人遗弃的哈巴狗。
“小弟弟呀,我们这里是青楼,是服侍男人的地方。”王招娣在这声色场所浸淫了二十年,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你被人卖来这里就是要工作给我赚钱的。”
王招娣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跟他平视,“你要是干得好,男人们就会喜欢你些。他们喜欢你就会经常来找你,那你就能够分得更多的分红,那些钱才是你能够拿的。”
她的手指捏上楚绵的下巴,端详着他被打得高高肿起的半张脸,“你要是干得不好没人要?可是连饭都要吃不起的。”
她甩甩手从地上站起来,裘衣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溜了一大段,露出裸露在空气里的纤细的上臂。
“骆家那几个老爷跟我叮嘱过,要让你活着,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不给你饭吃。但是来了锦玉楼,就要听我王妈妈的话。你要是敢逃跑,敢给我做幺蛾子,抓到了我就会把你往死里打。”
楚绵呛咳出声,脸上带着苍白的笑。“我能跑到哪里去?”
“你心里清楚就好,”王招娣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子上,捏起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下午就让你那些姐妹们带着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等你脸上的伤养好了,就开始给妈妈我赚钱。”
锦玉楼里接待的人参差不齐,有喜欢女孩儿的,就也有喜欢男孩儿这口的。胡城同性婚姻开放后,来锦玉楼里点男孩儿的人就更多了。
男孩儿不比女孩儿们脆弱,他们更能折腾,能够让那些客人整夜整夜的玩,还不会动不动就闹出条人命。
像楚绵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了。他长得不比女孩子差,又有着男孩子的身子骨。王招娣看见他的第一秒,就觉得这人就是自己以后赚钱的活字招牌。
可她后来才知道,楚绵是压不弯的钢铁脊梁。
楚绵被送进那些客人的房间里,不是大闹就是跟人打架,有一次险些被一位客人下了药直接在床上办了,他居然还能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拿起柜子上的剪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划。
鲜血涌出来的那一刻,坐在床上的男人被他吓软了,尖叫着把王招娣喊了过来。
王招娣最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整天整夜地让他看那些姐妹是如何服侍男人的,每天都给楚绵喝可以助兴的药。可是轮到他自己时,又恢复了那副贞洁的模样。
再往后,所有的房间里面都看不见剪刀这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