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镜头一转,对准漆黑的夜空。
四周寂静无声,一阵风吹过,树叶婆娑作响,月光将叶面映得银亮,仿佛死鱼的鳞片。
淋漓的血迹滴落在田地中。
张富贵提着裤带惊慌失措地跑了。
一双布鞋停在跟前,李天挣扎着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看到男人敞开的衣襟在风中翻飞。
男人没有说话,默默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天脸色惨白,害怕地低下头,手指攥住旗袍的边,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漆黑的夜包裹住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李天走在月光下,男人穿着白色粗布衫的身影几乎被墙垣的阴影吞没。
两个人慢慢朝家走。
期间男人一句话未说,将李天送到家门口,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李天目送男人远去,挂满泪痕的脸上,豆大的眼泪不断滚落。
第二天早上,李天在床上悠悠转醒。
窗户透进昏暗的光,李天抬起手,盯着掌心的血迹发呆。
一定是昨晚受伤了。
哗啦。
木桶砰一声落在地上,冰冷的井水破洒出桶沿,打湿灰扑扑的地面。
李天一脸木然地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刷子,翻来覆去地洗刷手臂,果然,手肘内侧也划伤了,有一道小拇指指节那么长的伤口,他看了一会儿,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
码头上掠过李天狂奔的身影。
正在工作的渔民好奇地回头张望,见是李天,又低头继续翻动箱子里的鱼,骂了句神经病。
“欸欸欸,过来!”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镜头一转,花婶冲着海边叫了一声,站在岸上的小女孩茫然回头,随即被花婶着急火燎地拉了回去。
李天跑得满头大汗,码头上却没有男人的身影,他喘着粗气,盯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工人,猛地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根头绳,把一头凌乱的长发仔仔细细绑了起来。
海浪扑打着礁石,翻出白色的泡沫,海风吹起额角的刘海,少年坐在岸边,麻木地用手指不断梳理头发。
这一幕最后,镜头停在少年遥远而又孤单的背影上,逐渐陷入阴暗的水天一色。
“卡!”
导演话音落下,宋清随即过去,将外套递给江朔。
林殊一抬头,看到靠在树干上的陆邵坤,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江朔,忍不住说,“成天就知道盯盯盯,把人盯穿了也盯不出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