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一口水烟,放在一侧。注意到峙逸怔怔然的神色,眼泪都下来了:“你爹过世的时候,你也是这般样子,话也不会说了,为娘看了好生难过。”
峙逸低头不说话。
“为娘原是个没用的,只是你的拖累,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兰璇,为了这个家,才诸般委屈自己,我也早看出来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回滑胎的事情,我细细想过,原是着了她的道了。算是冤枉了那周云凤。难怪那天打她,她不似往常那般沉默,哭天号地的,现在想起来我都瘆得慌。”
峙逸心里苦痛,默默不语。
艾老夫人看他伤心,叹口气又道:“我那天仔细看那周云凤,如今打扮齐整了,和云英真是像,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若是喜欢云英,咱把她娶回来就是了。我前些天在庙里还愿时候还见着她了,我看她踟蹰了半天,才叫我一声‘干娘’。她如今没嫁过,又是个善良孩子,跟他们一家人大不一样。”
峙逸沉默。
艾母只当是他动了心:“再说了,如今周家能和我们比吗?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虽娶了几房了,她爹对不起我们家,她来做个妾也不算亏待她可是?”
峙逸抿了抿唇:“妈,别再说了。”
艾母抽了一口烟,只当他是心疼云英,又道:“东屋那个怎么样了?”
峙逸嘴唇颤颤:“没啥了,就是手还断着。”
艾母松了口气:“我就说没什么,她这种恶妇,命大得很。”
“娘怎么想打她的手了?手骨都快碎了。”峙逸低着头,艾母看不清她的表情。
艾母叹气:“还不是那智云姑子说的,说什么她绣的东西像活的一样,不吉利,让周管家打她的手呗。你也知道为娘是个软和人,心又善,自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说来也巧了,那智云姑子前些天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被人割了舌头,扔在了街上。想起来也怪渗人的,这婆子一张嘴那个厉害,说几句为娘就发昏了,哎呀,真真作孽。”
峙逸轻笑:“娘真是心善。大过年的不要再想这些不吉利的了。”
峙逸回去,已是深夜,云凤早已睡了。
峙逸怔怔看了她的侧面半晌,才去睡了。
他心想如若她跟了他,有了他的孩子,母亲就算百般不喜欢她,也会念在孩子的份上,待她好的。
可是她却这般倔强。
不论如何,他不会再让人碰她一个指头了。
新年里峙逸忙得很,要陪着兰璇回门,还要四处走动关系,准备礼物,往年兰璇没有怀孕的时候,和那些公侯贵胄内眷打交道的事情,都是兰璇在打点,现在多半交给素琴,但是素琴丫鬟出身,人也木讷许多,到底没有兰璇的本事,峙逸只得自己指点,更加忙得脚不沾地,因着云凤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就没在东屋睡了,有时整天都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