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还是有点云里雾里,她儿时听说判了死刑的人在杀头前总会有顿好饭吃,心里不免怀疑这艾峙逸会不会派了人在内湖边上,只等她过去,就一棒槌把她拍死在湖里。
艾维看她神色恍惚,只当她想见峙逸,一脸谄媚道:“爷去湖北赈灾了,临行前嘱咐小的要好好伺候大奶奶,东屋那头都布置好了,只等着奶奶回去了,小的还特意给奶奶备下了两个婆子,四个丫头,和西屋奶奶一个样儿,就是怕奶奶不合意……”
云凤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柳妈就够了。”
艾维还是笑:“奶奶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的……”他自小就跟着艾峙逸,又机灵又滑头,很会讨人喜欢,说起话来总是商量的语气,却也让人拒绝不了,所谓仆大欺主,这艾府里头,也就他担得起这句话。
云凤索性闭口不言。
艾维知她倔强怪诞,生怕拂了她的意思,艾峙逸那边必然让自己过不去,立马转了话头叹道:“若是奶奶真的不要,那奴才也没法子不是?爷说了,样样事都要称奶奶的心。东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柳妈一个人也操持不过来,依小的的意思,配上两个洒扫丫头,再在小厨房给你配上一个厨子,两个烧火丫头,既打扰不了您的清净,又能让柳妈松快些,这样可好?”
“好啊好啊,极好的啊……”不待云凤开口,柳妈已经一叠声的喜不自胜的应承艾维,作揖作得头都要点地了。
云凤见这般光景,便不再多言,只得应承。
云凤回到东屋,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架上了缠着花藤的竹篱笆。不知道哪里移来的粉色蔷薇旖旎娇艳的开了一大片一大片,花尖儿眼看着就要攀上了墙壁。
柳妈开心道:“这花儿真好看,若是待到明年,估摸着要爬得整面墙都是,那就好看了。”
屋里窗子上罩着碧色纱,床前垂着水丝帘,缺了角的旧油灯换上了素雅的明月盏。柳妈喜滋滋的摸了摸妆台上崭新的水银镜:“奶奶快来看啊,这镜子照得人可真清楚啊,听说这种水银镜子贵重着呢,咱府里只有西屋那位使的是这个,就连素琴奶奶那里都用的是铜的呢。”说到后面,话音也压得极低了。
云凤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时兴镜子,拿手抚了抚,镜子里映出她憔悴苍白的脸,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好丑的女人啊。
若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云英,他怕是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哎呀,奶奶,这绣墩真是个好东西啊……”
“爷真是舍得啊……”
这样一想,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半月后
云凤伏在蔷薇花架下看书,柳妈喜颠颠的跑来:“奶奶,您知道谁来了吗?”
云凤的心“突”的就跳了一下,她听说艾峙逸前两天就回来了,想着今天这一劫怎样都躲不过了,他既然为她做了这么些,自然是要讨些好处的。
谁知却是她料错了,柳妈身子一闪,后面赫然站着的不是雨珠是谁?
云凤看着面前笑吟吟的人儿,忍不住眼眶就热了,主仆两人搂做一团。
“小姐,我前些日子来看你,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让进了,我寻思着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雨珠又哭又笑,逗得云凤泪珠儿也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