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收拾药箱,不紧不慢道:“微臣早些年是同皇上一起学医的,臣配不配,皇上不是最清楚?”
“你!……”他一时气恼,但如今在外,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回头时,见百里靠着床,神情冷淡,目光中只是苍凉。
秦衍嘴唇微启数次也不知怎样开口才好,隔了半晌,他才道:“宫中的太医不乏这一个,上好名贵的药材也都齐全,她会没事的……”
没有得到应答,他咬咬牙:“在这儿等着,我回宫一趟。”
推开门,屋外风急雨骤,已然变薄的乌云中,似有一点亮光闪烁,穿破茫茫云海,笔直投射下去,不知通往何处。
尾声
春分之日,大地回暖,院外池子里,碧水青绿如玉,几条游鱼自水下掠过,荡起涟漪。
他端着一碗才熬好的银耳,小心推开门,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脚步极轻极轻。
天气很好,日光从纱窗外照进来,满室灿烂,柔和融暖。
床上,有人静静躺着,细碎斑驳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仿佛唇角亦带着微笑,看去宁静而安详。
百里在往日常坐的椅子前设了个偏小的案几,银耳放在案几上,他拿勺子舀了舀,热气上冒,很是随意的轻声道:“开春了,前些时日在池子里看到你养的那只龟,已经大了一圈,听府里下人说它吃得不少,一个月得吃一斤的生肉,怪不得是你养的东西……”
“家里新招了个厨子。”一面晾着手里尚且滚烫的汤碗,一面又朝着床上的人柔声低语,“是从你们杭州来的,做鱼的手艺很有两下子。”
瞅着银耳已不再滚烫,百里才喂到她嘴边,喝了一半,立时又溢出来一半,他赶紧拿帕子替她抹干净,不让汤汁滴在衣衫里。
“我吃过他做的西湖醋鱼,和你做的那味道有几分相似。”他仍说着话,此时眉间已忍不住有笑意,“说起来,我从前是不是让你去西湖里捉过鱼?”
“雪点前滩鹭,锦鳞活水鱼……”他自言自语,“七八月的天气,跳到水里去想必很冷吧?那时候也真是不该……难怪后来你那么怨我。”
说着便探手摸摸她四肢,触感很暖和,这才放心。
一碗银耳吃了半个时辰也只吃了一半,一半中又有一半喂不进嘴吐了出来,剩下的就都冷了。
“小七,你要多吃一点……”百里轻叹着摇头,“再这么下去会瘦成什么模样……”
想起她以往爱吃的模样,心中便不由一酸,拿起她的手压在唇上。
“别睡了,再睡下去,我怎么办呢?”
杏花树的枝头,两三只鸟雀神气活现地立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或有一只胆大地落到窗边,歪头看着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