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百里在旁,她想说得有气势一些,然而寒气迫体,折腾了一夜身心疲倦,开口时声音又颤又抖,嘶哑难听。
百里低头轻喝:“你别说了。”
“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浚仪也不示弱,振振有词道,“前次你们在戏楼让我难堪,我本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念在她比我小的份上,只叫她好生做菜,又没亏待她。”她不以为意地冷哼,“也不知道她跑什么。”
百里拳头紧握,刚要出言反驳,却听身边有人沉声道:“性子乖张顽劣也就罢了,这般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你也配称郡主?真当开封远在京师千里之外无人能治你了是么?”
季子禾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可闻。难得他平日和叶温如一般温吞模样,眼下竟也会开口指责郡主了,梅倾酒咋舌的同时亦朝百里看了一眼。后者恰好也望过来,两人相顾无言。
浚仪郡主登时住了口,撅了撅嘴把头转向一边儿,不说话了。
见状,左桂仁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这要吵要闹等把人送回去了再说。衣裳湿成这样,再不换下来铁定会得病的。”
“说的是。”梅倾酒向百里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先走吧。”
后者略一颔首,垂头时见七夏窝在他怀里,眼皮已经开始发沉。百里心头一软,只得不再计较,将她抱起,出门寻了马车,飞快往回赶。
换过湿衣,叶温如又叫了热水来,替她简单洗过身上。
七夏头昏昏沉沉,一直闭着眼睛没睁开,傍晚吃过药后,便在床上睡着,嘴里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这次她的病情比在归云县中毒箭还要来得严重,也不知在亲王府上经历了什么,一回来就高烧不止,睡梦里还眼泪直流。
叶温如替她将帕子取下来,往盆中浸了水,复又搁在她额间,拿手背试了试,仍旧烫的很。再这么下去非烧坏脑袋不可。
她又是着急又是愧疚。毕竟昨日是自己同她一块儿上街的,倘若……倘若当时再机灵一点,再警觉一些,她就不用吃这种苦了。叶温如紧咬着下唇,望着七夏默默垂泪。心道:这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对得起她……
心乱如麻之时,门外忽响起一阵叩门声。叶温如连忙把泪水擦干,回头就见得百里站在身后。
“百……”她刚要起身施礼,后者只朝她摇头,示意不用。
“烧退了么?”
叶温如迟疑着缓缓摇头。
他目光往床上扫了一眼,轻声道:“去休息罢,你也忙了一天。这里有我。”
本想说自己还不累,但又考虑到他二人的关系,叶温如没有推辞,依言颔了颔首,欠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