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近亲交配的关系,被封闭在一只罐里的金钟儿虫往往一代不如一代,它们的体形越来越小,叫声也越来越弱。因此,据说应适当地引入一部分其他罐里的金钟儿虫。
这些都是音子从送给她金钟儿虫的人那里听到的,然后,她又现买现卖地告诉了市子,市子也如法炮制,将这一切告诉了佐山。佐山方才知道,这小小的泥罐就是金钟儿虫的天地,它们世世代代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生长在泥罐中的金钟儿虫似乎比野生的更乐于鸣叫,声音也尤为高亢嘹亮。
“这是对明天来的客人的最好招待。我把泥罐藏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让音子先别告诉大家。”市子非常喜爱这金钟儿虫,她竟把泥罐带到了二楼的卧室。
金钟儿虫的叫声洪亮而悦耳,吵得佐山睡不着觉。
待市子睡着之后,佐山又把泥罐悄悄地拿到了楼下,尽管如此,那刺耳的虫鸣声仍阵阵传来,令人难以入睡。
在虫鸣声中,市子一个人唠唠叨叨地为孩子十年、二十年以后做着各种打算。她就这样说着说着进入了梦乡。
“还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尽管佐山不以为然,可是却一直耐心地听着。
熟睡中的市子那幸福安详的神态,使佐山感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温馨。
佐山将市子伸过来的一只手臂轻轻地放回到她的被里,然后,自己也合上了眼睛。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清晨,佐山反而比早早就睡下的市子起来得还早。
来到楼下,妙子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昨晚金钟儿虫吵得你没睡好吧?”佐山说道。
“没有。伯母没睡好吗?”
“她以前就爱睡懒觉。”
妙子所希望的工作,佐山已办的有些眉目了,所以,就把妙子叫到家里来了。今天,妙子还要为此再出去一趟。
过午,音子来了。
“我想先过来帮帮忙,所以就早出来一会儿。”
“来得太好了!阿荣呢?”市子问过之后,不等音子回答,马上又接着说,“啊,你昨天让人送来的礼物简直是太棒了!你听,它们白天也叫得挺欢呢!”
“这一阵子吵得人真受不了!我说的是阿荣。她本来说下午晚点儿来,可是,今天又说要跟什么人约会,比我走得还早!”音子诉苦道。
为避免客人来时手忙脚乱,市子开始为晚餐做准备,音子也跟着来到了厨房。对于音子来说,在厨房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话题都是抱怨阿荣。
“现在,家里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可是,最近她又说想去京都的父亲那儿看看……”
“阿荣莫不是想要为你的事去跟她父亲交涉吧?”
“要是那样就好了。她说,妈妈去姐姐家带外孙也能多少有些收入。你瞧,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币子望着音子那过早衰老的面孔暗想,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才要出生,可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却已成了祖母了。
“对于阿荣,我也有责任。”市子怀疑阿荣今天是与清野约会去了,“不过,我现在只好相信阿荣了。你也不要着急,暂且先等等看吧。”
门铃响了,外面传来了男人爽朗的说话声。正在煮豆腐皮的音子双手合十对市子央求道:“是村松先生。市子,拜托了。”
“是阿荣和光一的事?可是,关键不在光一,而是看阿荣的态度如何。”
“阿荣怎么还不来!这丫头跑到哪儿去了?”
市子解下围裙,走出了厨房。这时,佐山已将村松和光一迎了进来。
“好久没来了,我想再看看这里的多摩河,所以就趁天亮赶来了。天明显地短了……”村松对市子说道。
“若想看多摩河的话,我这就带你们上三楼吧。”
佐山心情极好,他见村松和光一注意到了金钟儿虫的叫声,便得意扬扬地说:“这是多摩河的金钟儿虫。”随后,他带着二人上了三楼的客厅。
三楼的客厅里摆着一张大桌子,周围放了六七个坐垫。市子意欲请村松坐在上首,可是,村松却笑着说道:
“不,今天二位小姐是嘉宾,把美人放在显著的位置更便于欣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