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问:“醒了?”手指挑玩她的发丝。
“这是哪里?”
“松山。”
“来松山做什么?”她攀着他的肩膀,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看飞机。”
他才刚说完话,她就猛然离开他的怀抱,惊讶的看着空旷的四周,再三确认隆隆的引擎声就从她脑门上呼啸而过,她才恍然大悟。
“好端端的做什么来看飞机!你每天看的还不够吗?”她又想要抗拒了,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特地带你来的。”
“我不要看飞机,我要回家。”沈逸岚捂住耳朵,想隔开这些轰然声响。
拉下她的手,“既来之则安之,下来吧!”他率性的离开驾驶座。
迟迟等不到她的出现,项君叡走过去打开车门,硬是把鸵鸟的她拉出车子。
挣扎着要缩回自己的手,“项君叡,我要杀了你——”她发狠的威胁警告着。
“那就下来把我杀了吧。”他非得把她拉下车不可。
坐在车里,飞机的引擎声已经够叫人震撼了,踩在这空地上,沈逸岚感觉整个土地都在呼应着那巨大的声响,令人难以忍受的焦虑瞬间包围她。
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飞机自她头顶上飞快掠过的庞然气势,那会叫她觉得自己很渺小,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抵抗。
被项君叡这么抓下来,她跌跌撞撞的,眼神里充满对他的控诉。
明知道她的厌恶,他却还这样逼迫她!“项君叡,我恨你——”
他不怒反笑,“除了挚爱的人,想要在一个人心里永远停留,经验告诉我就是要成为她最痛恨的人,所以对于你的痛恨,我甘之如饴。”
“你——”她为之气结。
他们就站在飞机的航道下,彼此互不相让的对峙抗衡着。
没多久,阴霾的天空开始落下雨水,一滴一滴落在两人身上。
飞机的起降依然,夹杂着突如其来的雷雨,包围着他们。
这是她最讨厌的地方,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瞪着他,沈逸岚气得红了眼眶,握紧双拳脱口而出,“你到底爱不爱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垂挂在脸上,旋即被雨水霸道的冲淡稀释。
项君叡望着她半晌,终于迈开步伐搂住她。
“走开,你走开……”她像个孩子似的闹着脾气。
他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笨蛋,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我以为我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我一直在等你跨越你面前的这道鸿沟,等你朝我走来,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他激动的说。
沈逸岚知道他的意思,“不,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她还是没办法忘却对天空的恐惧,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不断从她身边飞向天空。
“可以,你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项君叡逼迫她抬起头来,在她耳边真切的说,“你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每一天,有多少航班在这里起降,里头有多少飞行员、机组人员还有旅客?他们都是平安的在天空中来来去去,除了这座机场以外,世界各地还有更多的机场也都这么繁忙的运作着,他们不也都安然的回到温暖的家?”
“飞行是安全的,天空也是无罪的,飞行员所受的训练就是要克服一切险恶天候,维持每一次飞行的安全,你就算不相信天空,也该相信我,相信我的努力、我的专业,要不然我们为什么那么辛苦三更半夜还在熬夜苦读,三更半夜还在模拟舱里假想任何紧急状况,务必把程序做到最熟练?”
沈逸岚望着迎面而来的飞机,内心的恐惧揪她心好痛,她也想轻松看待这一切,可是失去父亲的痛实在太深刻了。
“你看,因为这几天天气很不稳定,平常我们都是用十号跑道进场,从后龙中坜泰山进场,可是现在已经换成二十八号跑道,飞机必须绕一大圈,到石碇平溪再从瑞芳下来,飞行不是盲目的把飞机飞上天后再胡乱的降落,这是经过种种考虑评估后的结果,刚从阿德雷德回来的时候,我在国内累积落地数,当然偶尔会遇上天候很糟的情况,可是我总觉得我的父亲在看顾着我,让我每一次的落地不单只是落地,而且落得安全又漂亮。”
沈逸岚的眼睛在哭泣,她望着雨中飞行的班机,望着雷雨中闪烁的灯号,她无声的哭泣着。
项君叡知道她已经软化了,至少她不再抗拒,他抱着她,陪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