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儿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艾丽大惊小怪的为了什么?”
“为了丘吉,她让我把丘吉赶走。”
“艾丽想赶走丘吉?这可跟她以前不一样。”
“是啊,是不一样。”路易斯点头称是,接着又说,“女儿说小猫闻着怪臭的,我确实觉得有些臭味。也许它在什么人的粪堆里打过滚。”
“那可太糟了,”瑞琪儿侧过身子说,“我真认为艾丽想小猫就像想你一样呢。”
“是吗?”路易斯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妻子说,“瑞琪儿,睡觉吧。”
“我爱你,路易斯。我真高兴又回家了。抱歉你得睡长沙发了。”
“没关系。”路易斯说完,关掉了灯。
到了楼下后,路易斯堆起沙发垫,拉出折叠部分,铺好沙发床,准备受一夜躺在薄垫子上硌腰硌背的罪。床上铺了床单,他从前厅的壁橱里拿了两条毯子,铺在床上,开始脱衣服,突然又停住了,脑子里想:“你以为丘吉又进来了吗?那好,去四处走走看一下。像你跟妻子说的,这也没什么害处。可能还有好处呢。检查一下所有的门都锁好了也不会让你感染病毒的。”
于是路易斯特意在整个楼下走了一遍,检查了所有门窗的锁。他原来就都锁好了的,哪儿也没见到小猫。路易斯说:“好了,让我们看你今天晚上怎么进来,你这个大笨猫。”一边说一边希望小猫冻出个好歹才好呢。
路易斯关了灯,上了床。床上沙发的横杆立刻砧了他的背部。他睡着前还想着自己可能会一直醒着睡不着呢。他不舒服地躺在沙发床上睡着了,但等他醒来时他在……
又在宠物公墓那边的坟场里了。这次他一个人,这次他自己把丘吉弄死了,然后又决定再次让它死而复生;为什么这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有上帝清楚吧,但这次他把丘吉埋得很深,丘吉没法破土出来了。路易斯能听到小猫在地下的叫声,像个孩子在哭。声音透过土地的孔隙传出来——声音和那种腐烂的味道一起冒出来。呼吸着这种味道使他觉得胸口发问,好像有重物压在上面。
只听到哭声……哭声。
哭声还在继续……重物还压在他的胸口上。
“路易斯!”是妻子在叫他,听上去有些不安,“路易斯,你能来一下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只是不安,而是惊恐了。孩子的哭声哽咽住了,有种拼命哭叫时噎住的感觉,原来是盖基的哭声。
路易斯睁开眼睛,一下子看见丘吉发着黄绿光的眼睛,离自己的眼睛只有4英寸。小猫趴在他的胸口上,缩成一团,就像老奶奶们讲的故事里使人窒息的鬼。它身上发出一阵阵臭味,缓缓地像有毒的气浪,小猫发出满足时呜呜的叫声。
路易斯惊讶厌恶地大叫了一声,立刻双手握拳摆出一副原始自卫的姿势,丘吉砰地跳下床,侧身倒在地上,然后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老天!老天!这猫趴在我身上!噢,上帝,它就趴在我身上!
路易斯就像醒来发现自己嘴里有只蜘蛛一样,不,比这种感觉还糟,有一刻他想自己要吐了。
“路易斯!”
路易斯猛地掀开毛毯,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看到他和妻子的卧室里亮着灯,瑞琪儿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路易斯,盖基又吐了……还噎住了……我吓死了。”
“我来了。”路易斯走近妻子说。心里却在想:猫进来了,不知它怎么进来的;也许是从地下室里,也许地下室的窗户破了。事实上地下室一定有一扇破窗子。我明天回家后要检查一下。见鬼,上班以前,我就……
盖基停止了哭叫,开始发出难听的被噎住了的咯咯声。
瑞琪儿尖叫道:“路易斯!”
路易斯跑得快了些。盖基侧躺着,吐出来的脏物顺嘴巴淌到瑞琪儿在他身旁铺的一条旧毛巾上。是的,他在呕吐,但还没吐完,食物好多还在嘴里、嗓子里。由于窒息,儿子的脸憋得通红。
路易斯伸手到儿子腋下把他抱起来,茫然觉得儿子的腋窝很热。他抱着孩子让儿子趴在他的肩上,好像要用拍背的方法使婴儿打嗝似的,然后路易斯自己猛地向后一顿,带着儿子向前一倾,盖基的脖子像被击打了一下似的,接着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大叫,不再是那种打嗝般的哭泣声了,嘴里吐出一大堆固体食物,喷洒在地板上和梳妆台上。盖基又开始大哭起来,声音很大,连成一片,但对路易斯来说却像听到了音乐一样,因为那样哭需要吸进许多氧气。
瑞琪儿双膝一软,瘫坐在床上,手捂着头,浑身发抖地说:“他差点死了,是吗?路易斯,他差点噎——噎——噎——噢,我的上帝!”
路易斯抱着儿子在屋子中走着,盖基的大声哭喊逐渐减弱变成了呜咽,他又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