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谢迢之已然收起了魔核,指尖虚虚在半空中一点。
一道银芒没入了常清静丹田内,常清静全身上下绷得极紧,神情恍惚,眼里流露出空茫之色。
这道银芒牵扯着他体内的灵力,如浩荡江水般喷涌而出。
此时此刻,常清静正如同破了洞的布袋一样,灵力正飞速往外流泻。
泼天的灵力自他体内涌出,鲜血也近乎淹没了他下半身。直将天际映照的通红一片。
沧海,变作了血海。
他输了。
浑身上下凉意渗透,常清静神色却平静至极。
师尊将此重担交予他,他终是辜负了师尊的信任。
他这一生,活得就像个笑话。
“行不得也哥哥”,这几个宛转多情、寥落哀怨的字,是少年时他不愿接受的本命剑,最终还是预兆了他这可笑寥落的一生。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感到了一阵解脱。
他入魔,癫狂,杀友弑师,这一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他走在路上。
事到如今,常清静身形动也不动,麻木到平静,平静遗憾。
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弦终于在此刻松懈了下来,犹如刺猬收了身上的尖刺。
闭了闭眼,常清静缓缓伸出手,探入前襟,去摸那最后一条退路。
这是他与张浩清留下的最后一步棋。
他杀了张浩清,挖出他的真元,在最后关头,引爆真元与谢迢之同归于尽。
虽然早就料到了常清静必输无疑,小林还是急得直打转。
“谢迢之……谢迢之在吸取常清静的灵力!”
“这还是正道所为吗?这还是罚罪司的司魁当做的吗?”
无一人能回答,众人哑然无语,皱着眉留意着谢迢之的动作。
“被骗了。”薛素看着天空,霍然变色,喃喃道,“我们都被骗了!!”
玉真:“长老?”
“薛长老?”
在此人心浮动之极,薛素这句话无疑于像人群投向的一枚重磅炸弹,炸得众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谢迢之当真要飞升吗?”
“他、他怎么敢……”
“可……可仙君他孤身对上常清静,力挽狂澜啊。”
地上立刻吵得沸反盈天,这些宗门长老何其人精,略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关节,纷纷色变。
“原来如此,难怪他愿意接受常清静的战书,一人与他决战,”何其怔愣,“原来是为了空出战场。如此一来,就没人能打搅他了。”
在场众人面色都有点儿难看,没想到忙活一场,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虽心有不甘,到底是不能上去把谢迢之拽下来。只好纷纷望洋兴叹,叹息谢迢之好深沉的心机。
孟玉琼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看来这些宗门还没明白谢迢之为了飞升究竟做了什么。他们只当是谢迢之赢了常清静后,顺势为之。
谢迢之对地上的动静充耳不闻,黝黑的双目倒映着掌心的魔核,空出一手细细摩挲。
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终于在今朝得以功德圆满。
常清静身上的灵力俱都被这一道银芒牵引,源源不绝地灌入海面,血红的海面升起一股旋涡,犹如无间地狱。
谢迢之立于浪头,巨浪旋涡犹如一只大掌,将他高高托起,往天际而去,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他体内的真元与手中魔核交感,天际竟然缓缓降下了一束金光,漫天花雨直将,鼓乐齐鸣。
这赫然是飞升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