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这一夜你们……就站在这里度过?”顾倾城第一个回过神来,挤进冥想之室。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关文和宝铃这对孤男寡女在前一晚曾发生过什么,那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对。”关文苦笑。
冥想之室因宝铃的离去而失去了所有的神秘色彩,看起来,要想再次领略刚刚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他很想像宝铃那样,让彩色的光芒进入自己的体内,与那伴着光芒凌空而来的神秘力量对话,聆听满含智慧的启迪。
“可是看起来,这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神奇力量的彩色东窗没太吸引顾倾城的眼神,反而是墙壁上刻着的《大唐西域记》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转过身,只读了几行,便叫出了文字的出处:“是《大唐西域记》?为什么要将唐代的汉传佛教典籍刻在这里?外面的藏书室里,不摆尼泊尔的书籍,却摆满了反映大唐文成公主、吐蕃王松赞干布的史书,又是为什么?”
关文无法回答,毕竟他不是宝铃,仅仅是夏日之宫的匆匆过客。
“你没事吧?”顾倾城等不到他的回答,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小霍站在原地,没有跟进来,而卡勒则是尾随宝铃走向藏书室。
“经过了这一夜,你领悟了什么?”顾倾城追问。
关文摇头:“真正顿悟的是宝铃,我只是旁观者。倾城,刚刚你问的很对,为什么有人将《大唐西域记》刻在这里?这一切只有宝铃能回答,可是她偏偏保持沉默。”
他走向东窗,仰头向上看着。失去了光源,一片片彩色玻璃变得无比普通。
“她是怎样顿悟的?从那扇彩色窗子里吗?”顾倾城再次追问。
关文不禁怀疑:“光芒万道集于宝铃一身的那一刻,亦是我的幻觉吗?”
人类在特定的环境中,能够产生种种无法解释的幻听、幻视,此前早有无数例子可循。
“为什么你不追上去问她?一路走来,有那么多疑点和问题,没有人站出来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到夏日之宫来?告诉我,我们究竟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多久?多久……”顾倾城突然爆发,连续喝问,声音之大,竟在冥想之室里激起了巨大的回声,“多久”二字持续不断地震荡回响着,久久不息。
小霍被惊动,马上进门,走向顾倾城。
他的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小心地拧开盖子,递向顾倾城。
顾倾城陡然抬手,打飞了瓶子,随即双臂飞扬,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长啸。很显然,她心底的愤懑已经失控,如果不能自由地释放出来,只怕会形成难以愈合的内伤。
“顾姐,不要叫——”小霍开口,说出的话立刻被淹没在啸声中。
关文的耳膜被震得生生作痛,只好举手捂住耳朵
第一声长啸持续了约一分钟,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长啸,一次比一次更高亢。到了最后,整座小楼都在啸声中震颤起来。
哗地一声,东窗最顶上的蓝色弧形玻璃脱落,向外飞出数米远,在地上碎成了几十片。窗棂一空,阳光立刻笔直地射入,正好照在顾倾城脸上,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勾勒出无数条灿烂的金线。
“不要叫了倾城,你已经毁了那扇窗户!”关文大吃一惊,因为东窗是宝铃一切灵感的来源。玻璃一毁,冥想之室的风水就被打破,失去了原先的特殊灵气。声音未落,更多玻璃向外飞出,砰砰啪啪声不绝于耳,碎片四处飞溅。
第六十九章 神秘白铜柱
顾倾城停止长啸的时候,窗棂里一块玻璃都没剩,全都跌碎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带走了香灰味,也把关文的思绪硬生生拉回来,面对一地残局。
“顾姐,你吓坏我们了。”小霍苦笑,把洒了一半的水瓶递上去。任何时候,他都是沉着冷静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对不起,我只是无法控制情绪,两肺和胸膛里充满了无名的愤怒,不叫出来,就会情绪反挫,形成内伤。是我毁了那玻璃窗吗?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顾倾城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窗子一破,冥想之室就彻底被破坏了,这完全是天意,人力无法阻止。
关文无法形容自己心底的遗憾,朝阳初升的刹那,万道光芒覆盖宝铃的那一幕给了他太大震撼。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也能在冥想之室内获得顿悟。
“覆水难收,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晚了。”他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