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征取下白大褂穿在身上,然后端起杯子接了杯热水走出了办公室。
早晨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几名同事在会后又组织了一个小型的案情讨论会,纪征也参加了,所以在会议室从清晨待到了中午饭点。还是几人中资历最深的蒋医生因为肚子饿了所以解散了会议。
纪征散了会就往楼下走,在楼道里碰见了小姜,小姜抱着一摞需要影印的资料问:“纪医生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你定。”
纪征看了眼手表,道:“不用了,我和小宏的妈妈约好了今天中午两点去她家里家访。”
说完,他向小姜轻轻一笑,回到办公室换下身上的白大褂,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又出门了。
开车途中,他粗略地在脑子里算了算车程需要耗费的时间,确认了自己在一路红灯的情况下也将迟到至少十分钟,所以他给小宏的妈妈拨了通电话,把见面的时间往后延迟了二十分钟,最后赶在二次迟到之前到达了‘山水城’小区。
小宏的妈妈坐在一片花圃前的长椅上讲电话,远远看到水磨石凉亭一角走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连忙向他招了招手:“纪医生,这边。”
纪征也在讲电话,稍稍向她抬手,然后不急不缓地迈步走向她。
窦站起身朝他迎了几步,纪征很快挂了电话,对窦歉然笑道:“抱歉,我迟到了。”
窦笑道:“反正我整天待在家里,多等一会儿也没事。”
寒暄过后,窦领着纪征在一条青石板路甬道中走过,到了一栋别墅的铁艺大门前,推开了门,和纪征走了进去。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蹲在院前泳池边擦地砖,窦朝她喊道:“刘姐,客人到了,赶快去泡茶。”
纪征进了门,往一楼客厅粗略地扫量一眼:“你先生不在吗?”
窦道:“上午还在,两个小时前飞去英国了。不用换鞋不用换鞋。”
刘姐泡好了两杯茶端到客厅茶几上,纪征意思性地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了,问:“小宏在哪儿?”
窦道:“在楼上房间。”
说着问保姆:“刘姐,小宏醒了吗?”
刘姐道:“醒了,刚才我送水果上去,小宏都给我开门了。”
窦忙道:“那咱们上去看看吧纪医生,可能他一会儿就又把房门锁上,不见人了。”
纪征和她走上楼梯,问道:“这两天小宏愿意见人了吗?”
“比之前好多了,现在我们敲门,他偶尔会开,但是很快又会把门锁上。”
短短几句话过去,已经到了二楼,纪征跟着窦走到一扇水蓝色的房门前,窦敲了敲门,柔声道:“小宏,是妈妈,开门。”
小宏没应声,但里面传出有人活动的轻响。
“小宏,妈妈进去了哦。”
窦说完,试探着轻轻开门,把门推开一个手掌的宽度后没听到儿子的阻拦才放心地彻底把房门推门。
纪征站在门口,一眼看到了房间里的混乱,书本玩具和被褥全都被丢在地上,而小宏正躺在团在地上的被子里摆弄一只模型飞机。
房门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玻璃已经被砸碎了,临时挂上了一张百叶窗,百叶窗闭合着,阳光被割成一条条的顺着缝隙钻进来落在窗边的地板上,房间里光线昏暗。
窦想收拾被小宏丢在地上的物件,她刚蹲下身,小宏就冲她放声尖叫,吓的窦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想过去哄他,又不敢近身。
小宏眼神空空地瞪着母亲,直到把气喊完了才停下,转身趴在被褥上继续摆弄模型飞机。
窦低声抽泣,对纪征说:“纪医生你看,小宏一直这样,时好时坏的。”
纪征沉默着没说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把她送到门口,低声道:“我想和小宏独处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那你小心点,他可能会咬你。”
纪征笑笑,关上了房门。
窦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外等,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奇怪的是里面始终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好像里面的两个人凭空失踪了。她看了看手表,纪征已经和小宏独处了二十分钟,在纪征来之前小宏最多只肯让她待在身边不超过五分钟,这已经相当难得。
保姆刘姐端着一盘点心两杯茶饮和一杯果汁上来了,对窦说:“太太,让客人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