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才子坐到一起,自然要谈到诗论画的。李明道虽然有心考教几位才子对政治的敏感性,却不好直接开口。想起对子衿莫明其妙的熟悉感,他忽然道:“煜见到子衿总觉得面善,心里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或许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子衿摇摇头,淡然一笑道:“应该没有。子矜从未去过长安。”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隐隐道出了李明道的身份。李明道心中一惊,目光中自然流露出几分打量与沉思来,是鸠摩罗什大法师跟他说了什么还是柳子衿自己猜测的?他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个本事?
“子矜似乎对词情有独钟,不如再给我们填一首,权当今晚拜访柳如烟姑娘的见面礼。等会儿让人送过去,让她稍作准备,我们今晚就可以一饱耳福了。”
不知为何,几人坐在一起,虽然洪飞扬和柳子衿都没有主人的派头,风采却总在他们身上。而李明道此人却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不知不觉中就主导了一切。
李明道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众人附和,连洪飞扬都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子矜知道飞扬这是想用诗词分散她的忧思,不管一个人心里有多么痛苦,发泄过后总会好一些的。可是她哪里有什么惊才绝艳之才?不过剽窃了前世几道诗词而已。要让她即兴作词,还不是为难她么?
她想了想,又起身走了两圈,最后静静望着窗外的花园沉思了一阵。看着眼前丹桂飘香的园子,望着天空大雁南飞,脑子里记得有只有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可是现在明月还没出来呢,怎么能写这个?就在这时,她脑子里忽然冒出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那些激昂的文字如火化般闪现在脑子里,激起她心中的不甘、不屈甚至与天抗争的勇气来。是啊,她这么年幼,怎么能一味沉浸在痛苦里呢!明天还很漫长,她不但要走下去,还要走得比任何人都精彩!凌夏,我会让你知道,放眼天下也不会有第二个聂云桥,放弃我将是你一生最大的悔恨!
众人知道她在思考,也不打扰,各自交谈都说得很小声。虽然说了让子衿填词,但大家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无论如何总得留下一两句诗的。
子矜终于下定决心走到书案前。
飞扬已经帮她匀了墨,她提起笔,不暇思索洋洋洒洒地就是一行龙飞凤舞的行书。
子矜的毛笑字实在不怎么样。虽然在将军府里无事的时候也曾苦练过,但到底不如人家十多年的功底,所以她只能取一个意境,平时必须用毛笔写字的时候都写行书。只要把握好了字的结构,行笔流畅一些,行书就有了几分味道,她的字才勉强可以见人。
众人不由自主地围过来,只见纸上字字飞扬,一句句刻进人心,令人心情激荡气血沸腾。
“独立寒秋,钱江东去,西湖杭州。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竟自由。帐寥廊,问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遥念华夏俊彦,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浩气扬,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李明道看到这一句,不由得紧握双拳瞪大眼睛看着子衿。这是在隐射他空有皇帝之名,却让外戚专权吗?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周鑫同样震惊地望着子衿。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
“浩气扬,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样的词……那个柳如烟如何唱得了?”洪飞扬激动地望着子衿,心里有个念头蠢蠢欲动,拥抱她,拥抱她!这样大气魄的词哪里是一个女子能写得出来的?他的子衿果非常人啊!难怪连鸠摩罗什大法师也对她的才华称赞不已。子衿,他的子衿……
“子矜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劲节翻遍诗经楚辞也未曾见过如此气魄的诗词。”
冯秋阳和陆西竹同样赞叹不已。
“大法师之言果然精妙,我自问也是阅人无数,然所识之人却无人能有子矜这样的心胸气魄。更难得子衿如此年幼,平日里待人客气温和,才华横溢却不骄不躁,当是本朝的风云人物,他日定要指点江山的!”李明道再次将全词通读一遍,然后看着子衿的神色眼神,终于肯定人家不是有意讽刺自己,反而有帮助自己夺回政权的意思。
子矜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明道一眼,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口中空气道:“李公子过誉了,子衿愧不敢当。子衿向往平淡,志在山林,只怕要让李公子失望了。”
李明道一怔,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快这么直接地就拒绝了自己。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子矜就不想站得更高一些,望的更远一些么?”他微微蹙眉追问道。
“高处风景虽好,却未必适合我们。李公子难道不曾听闻高处不胜寒么?”飞扬含笑走了过来,站在子衿身边。
李明道不以为意地笑笑,心里却有些恼恨。想他堂堂天子之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