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绕道大同要多走二百多里地,但他这样决定,是有其充分的理由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同附近有徽帮的一个大马场。
此去榆林,路途遥远,没有好的马匹代步,是不行的。再说,到达榆林后很可能就会与圣火教发生冲突,所以他们必须保持体力的充沛。
另一个原因是如果自北京直趋榆林,势必要经过很多道关卡,白袍会全班人马足有二百余人,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一路之上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从大同到榆林,一路之上几乎都是荒漠、戈壁、草原等无人地带,走起来要安全的多。
到了大同,秋水便下令让所有的人都换上了瓦刺服饰,这一行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小队牧民。而在边境地带出现这样一队瓦刺牧民,无论是明军还是瓦刺人就都不会感到奇怪而多加注意了。
就算沿途有圣火教的暗桩,凭他们现在的装束,也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时令已是深冬,加之沿途皆是苦寒之地,有时一整天都碰不上一个人,甚至看不到一棵树,一根枯草,但二百多人统一行动,到也不觉寂寞。
秋水一路上直觉得自己太笨。
以前怎么没想到在严冬时将他们拉到这寒风刺骨,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中来磨练呢?
在这种严酷的自然环境之中,加上他一贯严格苛刻的要求,这些身负血海深仇,时刻都想着练好武功、尽早复仇的汉子们在武功方面的进展必定会比在平常的环境之中要大得多。
而且,这种环境更能磨炼一个人的精神力量。
在生死相争的决斗中,精神力量往往比武功更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存亡。
想到这里,秋水确信圣火教的总舵一定就设在沙漠之中。因为慕容冲天一直意欲重振圣火教,重新入主中原武林,这些年中一定会励精图治,对部下的作战能力和精神力量诸多方面的训练也必是非常重视。
除了这西北苦寒之极的大沙漠,只怕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训练场所了。
秋水决定,以后每年冬季,都要将白袍会拉到沙漠中来做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
他一面盘算着这个计划的具体细节,一面抚起了颌下花白的胡须。
这种时候,他是最最不愿有人来打扰他了。
偏偏有人来打扰他了。
负责押后的铁千秋和范云湖急驰到他身边,低声道:
“帮主,后面有人追来了。”
秋水不经意地道:“附近有很多瓦刺的牧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铁千秋道:“来人是江湖人服饰。”
秋水勒住马缰,侧耳听了听,淡淡道:“唔,四匹马,赶得还挺急嘛!”
他沉吟着,道:“你们怎么就肯定这些人是冲咱们来的?”
铁千秋道:“咱们进入瓦刺已经四天了,后面从没有人跟得如此紧,这几人想必是从大同一路追来的。”
马蹄声已清晰可闻。
秋水点点头,沉声道:“严加戒备。没弄清来人意图前,不得做出任何反应。”
四匹马很快接近了,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转眼间就超过了他们,一直往西奔去。
只有一个玉带貂裘、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
秋水很不高兴,冷哼一声,道:“现眼吧?以后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地,这么大的地方,咱们走得,别人就走不得?”
铁千秋、范云湖闹了个大红脸,一声不吭地拨马回后队去了。
秋水嘴上虽说得轻松,心里却也升起了一点疑云。
“刚才过去的这四人会不会是圣火教的信使呢?”
他转头道:“无濑,你带几个人,跟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如果这四人真是圣火教的信使,反倒是一件好事,秋水真真是求之不得。这样一来,他就可弄清圣火教总舵的确切位置了。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是圣火教的人。
当天夜里,肖无濑回到白袍会的宿营地,说白天那四人已在前面约六十里处宿营。他悄悄摸近了他们的帐篷,虽然没有弄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却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了他们也是要去榆林,而且听口气,他们不太像是江湖人,当然更不会是圣火教的人了。
秋水颇有些失望。
如果他知道曾回头看了一眼的公子打扮的人便是第五名密函中提及的慕容旦,只怕会后悔地恨不能一头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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