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不需菱兰牟足了力气去外面打听,每日会有一名暗卫直接来向温凝禀报温府相关的事情。
短短两三日时间,温家开酒坊,连浮生醉都是温家的事情在京城里传得人尽皆知;温庭春“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什么的,自然也被加油添醋,传得绘声绘色。
一时间,连未受牵连的温祁都告了假。
想着三个男人在家大眼瞪小眼,不知两个哥哥是否又会替她背一次锅,被温庭春大骂一场,温凝就忍不住叹气。
不过叹气归叹气,她还是想得挺通透。
一来正如裴宥所说,酒坊的事情迟早会被有心人捅出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二来她没有再听到江南有学堂垮塌,砸死书生的事情发生,可见那瑞王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她的酒坊,其实救了十几条人命?
比起银子和名声,到底还是人命更重要罢。
温凝本想在国公府一直待到这件事情过去再出门,可有一日王勤生匆匆过来,瞅她一眼就小声道:“夫人,东侧门有人找……”
温凝当然还记得东侧门,是裴宥跟他说过的,自己人的地盘。
她匆匆赶过去,就见一人满头是血,颇有些焦急地说道:“温姑娘……咱的酒坊被砸了!”
温凝花了好半天工夫才认出这人是平日掌大局,颇得温祁夸赞的掌柜陈尚,衣服都顾不上换,当即同他一道去了酒坊。
“夫人莫怪。”陈尚上了马车才想起来该换称呼了,“实在是近来酒坊事多,非常时期,不宜去找温公子,段姑娘又……又不方便出门,可这样的大事,我是万万不敢拿主意,迫不得已只能来找您了。”
“如霜妹妹是否也受此事牵连?”温凝问道。
陈尚叹口气:“段老爷知道段姑娘参与其中,大发雷霆,已经有段日子没许段姑娘出门,连封信都传不进去了。”
温凝握紧了手上的帕子。
“酒坊今日如何?”
陈尚又叹口气:“都是些老百姓,也不知被谁煽动的,说咱们酒坊赚的都是黑心钱,搜刮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冲进来就一顿抢砸,如今……哎……”
温凝轻轻蹙眉,刚好到了一处医馆前,她叫停马车:“陈掌柜,你先去看看伤罢,事情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便可。”
“可是……”
“你放心,国公府有人跟着呢。”
其实温凝只带了菱兰一个,但照裴宥的行事作风,她出门,身边势必有个暗卫跟着的,所以她并不担忧。
只是到了酒坊,也并未叫那暗卫派上什么用场。
人群早散了,酒坊……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温凝站在里面,好半晌才回过神,强打着精神打发了酒坊里受伤的工人,说酒坊暂时停工,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回家养伤。
回到马车上,到底没忍住流了几滴眼泪。
实在是欺人太甚!
浮生醉她尚未怎么参与,可这酒坊,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布置的。酒坊里挂着的山水画,都是她花了几个月的功夫,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如今倒好,被人撕烂了踩坏了烂泥一般扔在地上,叫她如何不心疼?
菱兰跟在旁边,一对眉毛皱得都要打结了,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出了这种事,人没事就是万幸,哪还能计较物品的得失?
酒坊一来一回,已是下午,正好是朝廷下值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