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总是短暂的,大年一过,代灵儿该去A市了,马上就要开学了。
一大早,天还未亮,今日不是逢场日,门外的街道漆黑一片,很是安静。代正霆站在大门口用毛巾擦拭着摩托车,等待着代灵儿收拾好下楼。
“快点咯,该要赶不上车了。”
代灵儿在房里听见楼下父亲的催促声,胡乱的把衣物塞进包里,飞速的下楼。
韩筱慧也跟着下楼来,代灵儿爬上摩托车后座坐好,使劲拉紧外套的领子,避免寒风灌进脖子里。望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心里万般不舍,泪花在眼里闪烁,抬手挥了挥。
“妈,我走了。”哽咽着说再见,期待着母亲温暖的嘱咐。
韩筱慧冷冷的看着代灵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除了一丝凛冽的寒光,再无其他任何,顿了一下,幽幽的说道。
“你以后不要回来了。”说完转身回屋里去了。
没有一丝留恋,干净利落。
韩筱慧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般,劈天盖地袭来,震惊了正处在恋恋不舍情绪中的代灵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母亲能说出来的话语。
虽然韩筱慧平时对她没啥好脸色,但也不至于此。
这哪里只是嫌弃,明明就是厌恶,满满的。
代灵儿垂着眼,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如同雕像般。
骑车的父亲啥也没说,发动着车子,掉头向县城的车站驶去。
寒冬里的风虽刺骨冰冷,却不及那一句话的万分之一让人心凉。
“你以后不要回来了。”这句话一直脑子里来回的重复播放着。
代灵儿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紧闭着嘴唇,咬着牙,似在微微发抖,回家时的雀跃早已消失得毫无踪影,随之而来的却是沉寂,如岩洞中的钟乳石般,格外的寂静。
从镇上到县城骑摩托车大概需要半小时,一路上父女俩人都没有讲话,代灵儿任凭那刺骨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膝盖像是浸泡在冰河之中。
到达车站后,代灵儿胯下车来,看了看父亲没有讲话。
代正霆熄火停好车,走到代灵儿身旁,取下头盔和皮手套,放在车座上,从怀里掏出两百钱递了过来。
“来,拿着,省着点花!”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亦或是不舍,好似面前的孩子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代灵儿没有立马去接钱,而是抬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揉了揉被冻僵的脸和膝盖,看着眼前依然帅气如初的父亲,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
“好!”心里像是被塞子堵着,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来,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零花钱,咬咬牙,快速的转身消失在代正霆的视线中。
见代灵儿已走进车站里,代正霆带好头盔和手套,骑上车飞驰在缓缓开亮的日出中。
嗯,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代灵儿按着车票上的车牌找到自己乘坐的汽车,乘客已经来了大半,上车找到座位放好背包,缓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抬头看着微微泛亮的天空,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过脸颊。
这时,旁边位置的乘客也到了,代灵儿连忙擦掉眼泪,不想被别人看到。
在家里,母亲说了算,不管任何事,母亲若做了决定,父亲绝对不会反驳或者建议,不知是真心认同母亲的所有决定,还是说了也白费,还不如不说。
不止是父亲,川渝的家庭里大多都是女人当家作主,男人们则都是幸福的耙耳朵。
正面看来是男人们怕老婆,反面看来,那其实是爱老婆的表现,凡事都顺着老婆的意思来。
对于代灵儿而言,母亲的态度表明了一切,父亲说不说什么,都一样。
时至今日突然发现,自己在家里原来是这么不受待见,那自己的归处又在何处。
必经的盘山公路就像是代灵儿的心情,一会在山峰一会在峡谷,跌宕起伏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