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箱。令公夫妻写折谢恩,又派六郎回拜。府中分配住房,安置仆从,一脸数日,忙得不可开交。
转眼就是半个月。杨令公遵照圣旨,上殿面君。太宗皇帝十分高兴:“老爱卿,当初,朕去边关视察时,你还不到三十岁。光阴似箭,如今已过半百了。依朕本意,早想调你进京述职,怎奈边关多事,非你不可,老爱卿辛苦了。”
“为国尽忠,理所当然。陛下过奖了。”
“这次进京,仍居兵部尚书之职。这个职位,原由潘太师兼任,你们二人交接一下。潘太师身体欠佳,老爱卿还得尽快赴任。”
“臣遵旨。”
皇帝散朝,潘仁美领着杨继业同到兵部衙门。这个老奸雄很会装腔作势,表面上格外热情:“令公啊,咱们可是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当年佘塘官一别,再未见面。嘿嘿,如今都老了。赛花姑娘,不,佘太君还好吧?过几天再去看她。”
“哪敢劳动太师爷的大驾。”
“嘿嘿,我这个太师呀,纯粹是混饭吃的。论真才实学,怎敢比你呀?你能接替兵部尚书,这就好了,不但减轻了我的担子,国家的兵力会更加出色。哈哈,令公爷,今后全靠你了。”
“太师爷还得多加指教。”
两个人客套了一阵,又接交手续。过了十几天,才把手续接交完毕。从此,杨令公兢兢业业,为国家操练兵马。他改造了部队建制、增添了军事设备、筹集了粮饷、配备了武器,眨眼三年,宋朝的国防力量渐渐强大起来。皇帝高兴,百官称赞,潘仁美却有些后悔,嗐,早知他这么精明,不该把兵部交给他。这对辽国十分不利。后悔也晚了,人家成绩显著,总不能轻易撤换吧。
这天早朝,宋太宗登殿问道:“众位爱卿,谁有折本,快快奏来。若无折本,今日八月中秋,卷帘散朝。”
大丞相王苞出班跪奏:“万岁,昨夜二更天,边关大帅柴荣芳发来八百里加急奏折。奏折中说,北三关已于八月初三失受了。”
“啊!”太宗一愣。宋、辽边界,刚刚稳定了十几年,他们就来进犯,真是可恼可恨,“王丞相,奏折中还说了些什么?”
“北三关失手以后,唯一的老总兵吴镇北已经阵亡。如今,外三关危在旦夕,内三关也难把守。柴大帅请求朝廷火派援兵。”
“知道了。”太宗心想:幸亏杨令公操劳了三年,否则的话,我哪有精兵作战,“理王听旨。”
“臣在。”赵光美参王拜驾。
“由你牵头,再加上汝南王郑印、东平王高怀德、金鞭镇殿王呼延赞、太师潘仁美、令公杨继业、丞相王苞,此七人组成廷议,后日早朝,拿出具体方案,由朕审定。据朕估计,辽国养兵十余年,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此,你们的方案要周密、细致,任何一个小情节都不准疏漏,明白了吗?”
“臣,遵旨。”赵光美连连应承。
卷帘散朝。七位重臣哪有心思再过中秋节,他们聚集在理王府,商定方针大计。
最紧张的还是潘仁美。因为辽国大将军韩贵对他曾有三条指示:第一,将杨继业调离边关,这条已经实现了;第三,每月送一次军政情报,基本也实现了,虽说有的情报不太重要,终究没有误过。唯独那第二条,辽、宋交兵时,要派心腹充当元帅,这元帅还得暗中听辽国调遣,这条可太难了。元帅的人选,要慎之又慎,最后得皇上拍板定局,能随自己的心愿吗?幸亏七重臣中有自己一个席位,否则的话,人家确定了元帅,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除了潘仁美,其余的六位重臣个个忠心耿耿。他们一天一夜没休息,总算制定了一个初步方案。这个方案作得很细,对于兵力的分配、武器的使用、给养的筹划、将领的安排,都写得清清楚楚。唯一没能落实的,就是元帅人选。理王赵光美曾经提出让杨继业为帅,潘仁美头一个反对:“王爷千岁,杨令公多大年龄了?堪堪花甲,为国家受边半辈子,还让他去操劳,我们能忍心吗?依老臣之见,高王爷、郑王爷倒可以挂帅,二位王爷的身价……”
高怀德、郑印急了:“潘太师,你这是开玩笑吗?元帅不能光凭身价,得知兵书、晓战策,韬略过人。我们俩当元帅,战死不惧,国家损失怎么办?”
潘仁美心中暗笑:我知道你们不行,才这么提呢。你们若真行,我还不提呢。他心里这么想,嘴里说反话:“既然二位王爷谦虚,那就请王丞相……”
“胡闹!”王苞满脸通红,“我是文官!”
“知道,知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二位王爷谦虚,那就请王丞相上奏天子,由皇上自己选派一位元帅吧。”潘仁美说话大喘气。
理王无奈:“只好这么办了。”
谁料,次日早朝,又一份加急折报进京。这份折报不是柴荣芳写的,而是陈琳、柴干等十二家大总兵联名上奏。折报中说:外三关也失守了,柴大帅被困,自尽身亡。如今,边防九关的兵力,都退居在内三关,我们正在拼死守城。请朝廷火速发兵,若是内三关再失守,中原危矣!
太宗看罢这道奏折,心急似火。因为宋、辽两国之间,共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北三关、第二道防线是外三关、第三道防线是内三关。这三道防线好似铜墙铁壁,拒辽于国门之外。如今,三道防线破了两道,塞外九关失去六关,由此可见,形势十分险峻。万一再破了内三关,辽兵就会长驱直入。自己的江山还能坐稳吗?想到此处,面沉如水:“理王,你们七位大臣制定的方案,朕已看过。内容还算详尽,布署也很周全。只是还有一条,兵马大元帅有谁来承当呢?”
“这……这等大事,还得请陛下钦定。”
“哼,事事由朕亲躬,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平时嫌官小,国家有难,谁也不敢出头了!”
七位重臣一见皇上怪罪,全都跪倒。八贤王说道:“陛下,他们也有难处,且息龙威,从长计议。”
“御侄,”太宗跟八贤王说话,那就客气多了。“国家到了危难关头,都选不出兵马大帅,让朕怎能不急?嘿嘿,将来有一天,辽国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再想着急就晚了!”
“是呀。”八贤王对太宗皇帝也格外敬重。他回过头来,向理王问道:“三叔,侄儿年轻,不懂国政。您是当朝第一重臣。就您个人看来,谁挂帅印比较合适呢?”
“回禀千岁,”理王虽是叔父,地位比八贤王差远了。为此,说话也得恭恭敬敬,“臣曾提议,请令公杨继业悬挂帅印。可是潘太师认为,杨令公年纪太大了,为国守边半辈子,不宜再去操劳……”
“嗯,”八贤王点了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杨令公确实有些老了。依本王之见,也该选一位年轻的元帅。”八贤王出以公心,已经看中了一个人,那就是当朝郡马、六郎杨延昭。因为六郎成亲以后,曾在南清宫住过三年。八贤王对他的武功、韬略、品德,都有所了解,让他挂帅印,足足可以挂帅印,足足可以胜任。但是,杨六郎毕竟资历太浅、威望也不高,原来的职务也仅仅是个总兵,一下子跳到兵马总元帅,唯恐天下不服。更何况他是自己的御妹丈,八贤王有心推荐,又难出口。
这时,太师潘仁美说话了:“八贤王所言极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后浪总比前浪高。既然选择年轻的元帅,那就要打破常规,只看本领,不看资历。依老臣之见,倒有一个最为合适……”
八贤王大悦:“潘太师,你指的这个人,一定是……”
“老臣的三子,潘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