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子咬着下唇红着眼睛愣愣的看他,脸色终究是泛着苍白,显得脆弱的很,犹豫了很久才低声说,“呃……她说……会来山上看我……”
是么?那还不错!
山上的日子,数十年如一日,尽管多了两个人,但是并没有不同,他和师傅不爱讲话,那傻子和傻子的师傅总是滔滔不绝,有时候稍微有点烦而已。
那傻子偶尔也顶着胆子过来跟青天照聊天,跟他那只傻不叽叽的豹子,他想到他们捏的泥豹子,想到女人三两下放到那些坏蛋的样子,耳边听着那傻子抱怨女人怎么还不来……
他照样早起做饭,那日,茅屋前女人的背影,如梦境一般美好,足够他反复温习一辈子。
女人飘扬的发丝,飞舞的衣角,都分毫不差的刻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女人退近繁华最真实的样子,世界如此安静,清晨凉风徐徐,青天照并不能准确的说出女人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是一张无形的网,而他,就被困在那张网中央,甘之如饴。
虽然,女人并不会收网。
突然,女人转过头,看的不是他,不过,终归得了一个笑,尽管淡淡的,但是那却是女人专门给自己的第一个笑,像个小火炉,温暖了许久,直到他听见她淡淡的说,她想娶就让她娶。
也是,女人又不喜欢自己,自己嫁给谁,她是不需要操心的。
女人很快就下山了,那傻子肿着嘴唇出来的时候,青天照委实吃了一惊,莫非是被山上的虫子咬了?看着挺可怜的,便将自己防蚊虫的药给了他一瓶,谁知道那傻子扭扭捏捏红着脸半天才接过去,真是怪人。
接下来,那傻人的记忆似乎有些回复,居然让青天照教他作画,画出来的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只凳子,一把椅子,一个屏风,一个屋顶,一把锄头……那傻人却总能讲出些片段的关于女人的事情来。
你看,这是宥然亲手做的板凳……
你看,这是我们房里的屏风……
你看,宥然喜欢坐在右边的椅子上看书……
你看,宥然下地用的锄头……
傻子还画了一颗树,说女人总是躺在树下乘凉,他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以往的傻样,显得迷茫和……幸福……
青天照甚至微微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从树叶中穿透过来的五色的阳光,仿佛就可以闻道青草的香味,仿佛……女人真的就在身边……
后来那傻子越来越严重,师傅说,傻子失去过一个孩子。孩子?跟女人的?难怪那么痛苦,换作是他,也必然是彻心的痛吧。
他越发的照顾起偶尔发疯的傻子来,现在应该叫他疯子,经常发呆,哭喊,夜里大叫,扰得所有人都睡不好,所以他那天醒来,无意听见师傅居然跟别人讲话。
“那人已经盯上李宥然了,她这么大动作查我们,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是个女人,穿着夜行衣,青天照没有过于靠近,屏息听着,距离太远,师傅低低的说了什么,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女人高声说的话听得分明,
“不动她?几十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劝你最好早日看清自己的位置!”
等那黑衣女人走了,他并没动,待在原位,等师傅走后,他才慢慢出来。
他知道一些师傅,陆叔叔和娘之间的瓜葛,但是他不懂,怎么那么复杂?喜欢不就好了么?干吗要打要杀?现在还要去害女人。
不行,他不能让女人有危险,他要下山去。
二姐说女人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他过去的时候,居然有个男人在勾引她!
生平第一次如此气愤!差点就当场杀了那个男人!
可是那个小丫头说女人吩咐过这个男人杀不得!这个男人这么漂亮,真是个祸害!
跟女人讲了,女人却呵呵的笑了出来,“呵呵呵,祸害?他还差远了!”那笑,自信和随意,很有说服力,他觉得放心也不奇怪。
女人的院子周围分布了一些小乞丐,一旦有人企图靠近院子,就会有人来通风报信,但终究是些乞丐罢了,如果真的有事,根本不堪一击,他便认真的教那些丫头功夫,虽然他不懂得为什么女人如此信任那些丫头,但是,他希望,她们可以保护她。
开始的时候,他很紧张,因为夜里那院子也并不安稳,总有人来探视,于是,他便不回将军府,整夜呆在女人房门外。
女人无奈,给他弄了个房间休息,房间小得很,但是就在女人房间对门,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窗户上女人在灯下看书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