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耳边依稀传来熟悉的细语。
&esp;&esp;「真是的,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赔钱货。」周围的窃窃私语轻如蚊纳,却如蜂鸣般困扰着自己。
&esp;&esp;「阿姨,您别这么说,您女儿笑口常开,可是病房里的开心果呢。」
&esp;&esp;「笑口常开有什么用,也不看看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从来没有完整离开医院一个月过,说不准哪天眼睛一闭就走了。」
&esp;&esp;好吵。
&esp;&esp;「可她上礼拜还信誓旦旦说要考上好大学孝敬您呢。」
&esp;&esp;「就算考上了,她这副身体又要怎么去念呢?只会徒增我的麻烦。」
&esp;&esp;不要再说了……
&esp;&esp;「唉,我就当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吧。」女人用坚定的语气总结。「真希望她早点去死一死。」
&esp;&esp;「不要!」韶央浑身冷汗自床上坐起。
&esp;&esp;她茫然地左顾右盼,不解身边为何不是医院的米白色墙壁。热机了几秒之后,少女轻轻啊了声。
&esp;&esp;她已经死了啊。
&esp;&esp;如同她母亲的愿望一样,在某一天酣然入睡后,她就再也没有醒来。
&esp;&esp;韶央望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新生的自己。幽冥的自己无病无痛,活蹦乱跳。照理说她应该要很高兴,可却无法祛除心底那片阴霾。
&esp;&esp;她望向床头柜的时鐘,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
&esp;&esp;韶央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拍拍冰冷的面颊。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回头感伤。她想,自己应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些生前无法做的事。她想要健康自由的行动,想要交到新朋友,想要──
&esp;&esp;脑中忽然浮现那个挺立着的黑色身影,让韶央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esp;&esp;像是要掩饰害羞般,少女迅速跳下床,衝进浴室梳洗。
&esp;&esp;§
&esp;&esp;十分鐘过后,韶央便照白晞的叮嘱在天汐门前等待。
&esp;&esp;不多时,白晞与阎天汐谈笑着自天汐屋中走出。更正,笑的只有白晞,阎天汐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小生魂,你来得这么早啊?用过早饭了吗?」
&esp;&esp;「用过了,谢谢白晞姊的关心。」其实韶央也就刚好准时到而已,但这在幽冥似乎是很不寻常的事。不须多问,韶央的早餐当然也是水果。
&esp;&esp;「那我们等等其他人吧。」白晞拿出白色巨锤蹲在台阶前擦拭,昨日见到的白色小鸟则蹲在她肩上啁啾,偶尔蹭着女子脖颈,动作亲密。至于她的装束与昨日相同,行起来衣袂飘飘,就像是一名被滞留在幽界的仙女,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和打怪团体联想起来。
&esp;&esp;至于阎天汐冷着脸靠在门上,抱着黑色长枪发呆。
&esp;&esp;他穿着与昨日相同的黑色开衩箭袖,交领与袖口则是彼岸花的红。腰间除了红色腰带外,还用细丝系着一块美玉,青绿色的玉上刻着一头唯妙唯肖的龙。至于外头罩了件黑色大衫,黑色的领子绣着暗红的线,衣襬上则装饰着金色云纹。此外,他的耳上各掛了一串和他十分般配的红色流苏,更凸显出了神秘贵族的感觉。
&esp;&esp;韶央站在台阶前看得目不转睛,一边嘖嘖称奇。
&esp;&esp;不愧是村长,穿着比她这种贫穷小民金贵多了。
&esp;&esp;阎天汐当然已经注意到这接近「骚扰」的目光,开口欲言,可此时一名生魂正巧前来报到。「不好意思,斐燃迟到了!」
&esp;&esp;远方跑来的是一名揹着镰刀的运动型男子,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充满活力。他和大家年纪相仿,自然捲的红褐色短发在天光照耀下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与在场三人不同,他穿了很现代的赭红色运动衣裤,暗红色的圆形耳环随着他的步履叮咚作响,引人注意。
&esp;&esp;男子跑到韶央面前举手做军礼。「没想到竟然有新人先到了,斐燃深感佩服,定当仔细检讨!」
&esp;&esp;「少来,看你哪一次有检讨。」白晞丢给他一个白眼,但毫无杀伤力。「韶央,这是老班底斐燃。斐燃,这是韶央。」
&esp;&esp;「您好。」韶央微笑点头,视线也从阎天汐上移开,这让已经浑身不舒服的阎天汐松了口气。
&esp;&esp;「我们要走了吗?」见同伴来了,韶央转头询问。
&esp;&esp;「不,还有一个。」白晞摇摇头,要她再等。
&esp;&esp;「最麻烦的一个。」斐燃补上。
&esp;&esp;「最麻烦?什么意思?」才刚问完,韶央便听见了一个新的声音。
&esp;&esp;「我来了。甜──心──」人还未到,豪放的嗓音已远远传来。
&esp;&esp;阎天汐面露凶光,表情狰狞。
&esp;&esp;接着声音的主人出现,原来是一名年轻的黑眼男子。「甜──心呜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