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感觉,”她问,“这上面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牛眼?我的意思是,尽管那下面有栅栏和围墙,可你还是可以打赌,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盯着这地方的风吹草动呢。”
唐纳德点了点头。他知道,她说的并非大会,而是这地方今后的用途。
“嘿,看起来我得回那下面去了。”
他转身循着她的目光看了下去,只见瑟曼参议员正沿着山坡徒步爬上来,一把黑色的高尔夫伞为他挡住了周遭的雨水。此人似乎对脚下的泥浆无动于衷,走出了别人所没有的一种肃杀感,而且,他对时间的流逝似乎也丝毫没有知觉。
安娜伸出手来捏了捏唐纳德的胳膊:“再次恭喜。能一起工作,真的很愉快。”
“同喜,”他说,“咱们是好搭档。”
她微笑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在想她是否要俯身向前吻他的脸颊。此时,应该是水到渠成的时刻。可机会来了又走,安娜离开了他的庇护,朝着参议员的方向走去。
瑟曼举起伞,吻了女儿的脸颊,一直看着她走到了山下,这才来到唐纳德身旁。
两人沉默着并肩而立,雨水也沉默着,从两人的雨伞上静静滑落。
“先生。”唐纳德终于开了口。站在此人身边,他生出了一种新的慰藉。过去两周,就如同一次夏令营,每天、每个小时都在围着同一人打转,这将对一个人的熟悉和亲近提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胜过了几年的泛泛之交。画地为牢,在让人们更加亲近方面有着特殊的力量。而且,它还不显山不露水,用的是润物无声的方式。
“该死的雨。”这便是瑟曼的回答。
“天有不测风云。”唐纳德说。
瑟曼哼了一声,像是不同意。“海伦还没到?”
“是的,先生。”唐纳德在口袋里摸起了电话,“我晚点再给她发一条短信。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去,网络已彻底瘫痪了。我敢肯定,谁也没料到这么多人一下子光顾这么一个荒僻之地。”
“哦,今天原本就是一个叫人无法预料的日子,”瑟曼说,“同以前完全不一样。”
“绝大部分都是您的功劳,先生。我的意思是,不光是建造了这个地方,而是没有选择逃避。有了这样的大手笔,这个国家真可以说是您的。”
参议员笑道:“在大多数年月里都是,唐尼。不过,我已经学会风物长宜放眼量。”
唐纳德再次打了一个冷战。他不记得参议员上次这样叫他是什么时候了,兴许是第一次在他办公室会面时——两年多以前?眼前这位老人,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等海伦到了,我希望你们能到联邦大帐来见我,好吗?”
唐纳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您知道的,我一小时内还得去田纳西帐篷。”
“计划有变,我希望你离家近点。米克会去那儿替你打掩护,也就是说,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
“您确定?我原本要去见——”
“我知道。这是好事,相信我。我希望你和海伦跟我一起待在佐治亚州场地附近。而且你看——”
参议员转过脸来面对着他。唐纳德将目光从一辆刚刚下完人的大巴那儿硬生生收了回来。雨声更加密集了。
“你对今天的贡献,远比你想象的要大。”瑟曼道。
“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