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不急着走了,太清宗财力雄厚,留在这里至少不愁温饱,此外也可以趁机学习一下文字,太清宗九部经文他已熟记于心,但不懂文字就不明白经文的意思。
进山之后,他最大的感触就是太清宗很大,还有就是这里等级森严,尊卑特别明显,很难想象自己的师父曾经是这里的掌教弟子,如果天元子当年没有犯错,他日就是太清宗掌教,也会是梁国的护国真人。
这时候寻常人家都是两餐,但山上是三餐,傍晚时分,自各处劳作的仆役回来了,后院开饭,南风也带着碗筷去了,晚饭是糙米饭,虽然比不上中午吃的黄米,却管饱,菜蔬是咸藕和东瓜汤。
吃饭时人很多,这么多人,也没谁注意南风。吃完饭,大部分人都回去了,院子里冷清了下来。
跟南风同屋的几个人年纪都比他大,一个二十多岁的歪嘴,这个人脑袋不太灵光。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今年不曾拜入山门,跪求留在太清山的求艺者。
当天晚上南风就打架了,其中一个少年找茬挑衅,想要欺负他,不等对方走过来,南风就抄起板凳抡了过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要经历这么一回,如果怯了,以后就会一直被欺负。
南风这一板凳是卯足了劲儿,直接将那少年砸倒在地,另外一人本想帮忙,见他如此凶狠,也就不敢上前,南风趁机冲那叫骂着想要爬起来的少年补了一板凳,这次把对方的脑袋打破了。
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孙职事,孙职事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双方各训了几句,然后把南风拖出来,告诫他莫要太过凶狠。
南风低头认错,孙职事回房去了。
当天晚上气氛肯定不好,但南风不后悔先动手,他力气没对方大,如果对方先动手,他就没机会反击了。
凡事都有利弊,在山上温饱是不愁,但是得起大早,山顶钟楼四更就撞钟,钟声一响,他们就得起床上工。
六辆骡车,每车九人,分别负责不同区域,南风和另外两辆车负责倾倒下和殿的马桶,三辆车又有不同分工,南风等人负责倾倒那些已经授箓道士的马桶。
南风本以为马桶会很脏,没想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说是马桶,其实就是大点儿的尿罐子,倒完之后用木勺舀水冲一下,再放回去就成。
他本不用干这些,但他昨晚打伤一个,少了一人干活,他便下车与其他人一起搬拿。
闲谈之中南风得知,不同级别的道士住所是不同的,不曾授箓的那些道童五到十人一个房间,下和殿道士两人一间房,中威殿的那些道士自己一间房,上玄殿的真人们每人都有一处独立的小院落,而且还有专门的仆从和杂役。
南风本想趁机打探一下山中此前发生过什么大事,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刚来,问太多容易引起别人怀疑,还是过段时间再说。
虽然下和殿离山腰大殿很远,南风还是能够听到大殿传来的诵经之声,早课和晚课都是道士每天必须要做的功课,大部分道士都得参加,只有上玄殿的真人和典藏殿的老道士可以缺席。
在道士早课结束之前,他们就离开了道士们的生活区域,驾车将粪水送到西山田地,西山有上千亩田地,还有近百亩菜园,但此时是冬天,没什么作物,只有少量蔬菜。
就在南风惊讶道观怎么会有这么多田地之时,一位中年工友告诉他,这些田地看似很多,山上却仍然无法做到自给自足,每年朝廷都会赏赐大量粮米补贴耗用。
上午忙完,下午就没事了,南风闲不住,便主动清扫院落各处。
几日之后,南风已经熟悉了山上的生活,每天循规蹈矩,当真做到了好生劳作,不生是非。
除了打扫院落,熟络了之后南风还会去厨房帮忙,那里多是一些妇人,见他勤劳机灵,便有人想与他做媒,南风年岁不到,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只当她们说笑,也不当真。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到了发工钱的时候,南风拿到工钱之后先给了孙职事二十个铜钱,孙职事见他如此明事,越发喜欢他。
剩下的那些南风也没有收存,而是托人自外面买了些酒食茶叶,送了两包茶叶与灵喜子,剩下的与身边的人分了吃。
当一个人不看重钱财,不计较得失,人缘自然就好,俗务殿也有识字之人,知道他不识字,闲暇之余便会教他。
一日午后,南风正在与另外几个车夫修理车轮木檩,孙职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的道士,这道士南风认识,是下和殿的一名辅事。
“就是他。”孙职事指着南风冲那道士说道。
“你叫南风?”道士问道。
南风站了起来,冲那道士行礼,“见过法师。”
“快把手洗了,随我去上玄殿……”
第三十四章 祖师有灵
南风愕然瞠目,“去上玄殿做什么?”
“有人要见你。”道士说道。
眼见南风还想问,孙职事拉着他走向一旁的水槽,“莫要多问,赶快把手洗了,跟灵康法师走。”
南风自水槽洗了手,自衣服上擦了擦,迈步跟上了已经走向东门的灵康子。
孙职事自后面追了上来,把一顶帽子扣在了南风的头上,南风不喜欢戴帽子,熟了之后就没戴过。
这顶帽子不是南风的,有点大,遮眼,南风把帽子往后扶了扶,跟着灵康子出了东门。
东门有通往阳坡的山路,这条路南风赶车走过好多次,半柱香就能去到阳坡,他得趁机想想上玄殿的人找他干什么。
他刚想出言发问,灵康子先开了口,“你最近可做过什么坏事?”
南风尚未回答,灵康子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问题,“不对,便是做了坏事,也该由律察殿处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