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写完的时候,他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囚室上面的那只小窗,一棵小树青绿的树枝在外面被风吹得不停地摇动着,上面有几只麻雀在不停地跳跃。而他自己却犹如一只猛虎,被无辜地囚于笼中,心中只觉得一阵凄凉。
他在这封信的最后这样写道:“……我到西南头7个月,大约走了20个县市,15个工矿企业、区(云南还未去),目的是想收集一些材料,作些研究,增加自己这方面一些知识和提供领导参考,并无其他意图。”
彭德怀啊,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著和固执呢?头一封信发出去数月了,未能等到回信,现在你又再次写信,怀着善良而美好的意愿等待着,你竟是这样的坦诚,如此的忠贞,只有那位公正无私的历史老人知道你的心。
信发出去后,仍然是石沉大海。
按说,此时彭德怀应该明白过来,不会再写信了吧。可要是那样,这个人就不是彭德怀了。
在交出信件后的二十天里,彭德怀同过去一样,仍然痴情地盼望着回信,他常常站起来,独自看着窗外那棵树上摇动着的树叶,呆呆地发愣。
二十天后的4月20日,彭德怀再次提笔,不过这次他不是给毛泽东写信,而是给周恩来写信。
彭德怀明白,他的问题早已通了天,并不是周恩来所能解决得了的。他写给周恩来的这封信与之前写给毛泽东的信完全不同,在这封信里没有一点谈到个人的事情,更没有谈自己此时此刻所受的苦难,而是向周恩来汇报他在三线建设中所看到和担心的一些具体工作,特别是四川石棉矿的矿渣被任意地堆放在大渡河两岸,被河水长年冲击,流失严重,为此他过去曾向西南局的领导同志做过汇报,但一直未能引起重视。
彭德怀在信中还分析了这种矿渣的利用价值。认为可以加工成钙镁磷肥,这种肥料成本低,肥效高,对于周围的农民种田很有好处。因为当地属于大山区,农民种地靠天然肥,外面的化肥很难运进去,就是运去了成本也很高,农民买不起,应该加快这种资源的开发和利用,这是有利于工农联盟的事情。我们千万不能搞了工业,丢了农民,得了财富,失了人心。
彭德怀在信的末尾对周恩来说:“小事情本不应该打扰你,但我不知应告何人,希原谅!祝你永远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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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不屈的岁月 第十四章(4)
信的最后署名“石穿”。
为国为民,滴水穿石。彭德怀自己都落到了这种地步,心中却仍然关心着三线建设的点点滴滴,关心着中国最基层的工人和农民的利益。
写信,成了彭德怀在囚禁中表达个人情感的一种方式。
在当时中国政坛的三位掌权者中,他给毛泽东写信,给周恩来写信,唯独没有给红极一时的“副统帅”林彪写信。
这就是彭德怀,这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元帅中一个必将永留青史的人!
第二部 不屈的岁月 第十七章(1)
彭德怀将笔扔在地上,大声地说:“你们别问了,没有什么俱乐部!”
一群人见彭德怀如此态度,就对他吼道:“写,今天你非写不可,把你的组织名单写下来!”
令这群人没想到的是,彭德怀一听说写什么“名单”,又要借此加害别人,顿时一股血气直往头顶上冲,只见他怒目圆睁,“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地吼道:“没有,杀头也没有!”
1968年8月25日,彭德怀再次被转移——从罗道庄转至什坊院继续关押。
为什么要这样反复地对彭德怀进行转移呢?
问题出在对彭德怀进行审查的另一条罪状上,那就是在党中央内部,有一个由彭德怀为头子的“军事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里究竟有哪些成员?
1967年11月,彭德怀专案组划归中央专案组第二办公室(简称“二办”)管辖,这个专案组是“二办”所管的专案中最大的一个组,根据这个专案组所定的名单,彭德怀这个黑“俱乐部”的人员共十七人,他们是:彭德怀、黄克诚、谭政、李锐、张闻天、王平、苏振华、李志民、杨勇、刘震、钟期光、饶正锡、洪学智、邓华、万毅、吴自立、浦安修。
在这些名单中,彭德怀和黄克诚被定为重点,为此在大组的下面,又专门设立了一个彭、黄专案小组,专审彭德怀和黄克诚。
黄克诚是毛泽东、彭德怀的湖南老乡。在共同的革命斗争中,彭德怀与黄克诚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毛泽东在批评彭德怀的错误时就曾说过,彭德怀与黄克诚的关系,那是一种“父子关系”。
黄克诚是湖南省永兴县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在国民革命军任营政治指导员、团政治教官。参加了北伐战争和湘南起义。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游击队党代表,红四军第十二师三十五团党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