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楼依然不语。耳边又响起木鱼声,声声清冷,声声幽沉。白方古虽反感这样的声音,但感觉好歹比从前要心清许多。他看着欧阳楼。
欧阳楼顿了顿声音依然清冷:“算是祭拜故人!”
白方古一愣,有些不解:“故人谈不上了。”
那小沙尼慧能突然垂下了手臂,眸子翻涌波动,他似乎忍了许久:“白公子,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当年的事?”
欧阳楼却突然回头,一把扯了白方古。这一扯惊的白方古一愣。他手臂缠着纱布,拉着白方古时显得有些费力,惊愕之间白方古也怒了:“欧阳楼,你这是做什么?”
白方古被拖了几步,却在入门槛时突然顿住了。
欧阳楼回头:“你是很好的对手,我父亲败在你的手下。是他仁慈,但你也是一个有道义的对手。我过往不究,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战场之下,何不为友?”
白方古愤然道:“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少主向来处事分明,这是胁迫吗?”
欧阳楼顿住,片刻后道:“是交易!”
白方古疑惑,片刻侧目看他:“什么交易?”
白方古话刚出口,欧阳楼却从衣带取出一个布袋,那袋子虽有些皱吧,但白方古一眼判断出那是什么?为了让他祭拜一下他的父亲。拿佛陀花来交易?
白方古心生疑惑,虽有不愿,但也不含糊。此行除了有自己未来的计划,当前首要任务还是寻求佛陀花,虽然这只佛陀花来的不那么寻常,既然是交易,也无妨。
这么一想,白方古麻溜的接了袋子。对着灯影只看了一眼。抬腿便进去了,回头望着欧阳楼道:“生意人讲究交易,你若早说,我便早来了。”
白方古话音落定,欧阳楼已经跪下。他上了一柱香,深深一拜,声音决然:“父亲,孩儿无能,未能完您夙愿,未能保护好母妃。孩儿在此立誓,死后,不入宗祠,不入太庙,魂魄游历四方,永远不入祠堂。”
白方古心中惊骇,愣了片刻:“欧阳兄这是何意?”
欧阳楼板正的跪着,片刻抬眸:“我随母姓多年,这样挺好。”
白方古心头却泛起一阵杂味的情愫,人生在世,诸多身不由己又情不自禁的事情是常有的。
但这认祖归宗,入住太庙向来是人鬼大事,不可含糊。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炫王军队再次入得塘沽?还是觉得与仇人为伍,让他无颜面对夏侯家的列祖列宗?
这么想着。白方古不由冷笑。抬头恰看到贡台之上,一弧弯月盘之中,供着一缕黑发,那发似已黏成一缕,盘中有鲜红的血迹。略微干枯。那短发是谁的?那血又是谁的?
白方古的眸子不自主看向欧阳楼缠着的手臂。欧阳楼的母亲让他杀了自己,他没有。这是为自己戴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