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不少嘛?我是罗东雷。”
那中尉急忙转过身来,夸地一个立正敬礼:“报告罗副师长,天黑没认出您。我是一团三连一排长王山虎。”
罗东雷点点头:“嗯,有那么点儿意思。”转身就走了。
王山虎好一阵纳闷:“有哪么点儿意思?”
2
虎师作战室大厅里明亮如昼,迎门的墙壁上嵌着一块电子大屏幕和成“田”字形排列的四块小屏幕,分别显示战场态势图、绊马河空降作战决心图和鹰山、宽水、赤店三个机场的监视画面;电子屏幕一侧悬挂着一幅投影幕布;屏幕前的自动化指挥台上,一群身着城市迷彩服的作战、情报、气象、后勤、装备部门的科长、参谋、助理们,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碌着处理文电,传输数据;指挥台与几排简易沙发之间,是块大型的绊马河地形沙盘。
刚从机场赶回来的罗东雷一进大厅,就瞅见军电视新闻中心女干事吴梅坐在角落里擦拭她的摄像机镜头。他拐过去小声提醒说:“吴梅,今儿不比往常,你那镜头别老在我面前晃,干扰我的注意力。”
圆脸圆眼,性情很阳光的吴梅断然道:“那不行,今天是你唱主角。再说了,一个副师长对军里的干事指手画脚的,也不大合适吧?”她诡秘地眨了眨眼,小声道:“唉,我说姐夫,你可要把握住这次晋升机会哦,别搞砸了。”
“假报道。”
第一章(2)
“得了吧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军机关早就传开了,说让一个副师长指挥这么大的行动,明摆着是要补师长的缺。”
“瞎议论,风气不正啊。”
“哟哟哟,还没当师长呢就搞得跟军长似的,批评起我们军机关来了,过了啊姐夫。”
“不是在家里,你少跟我姐夫姐夫的。对了,我早就托人把你姐要的安神丸带去了,到现在都没听她吭一声。你抽空往爱丁堡拨个电话,问问她收到没有。”
“你们两口子的事,自个儿不会问?”
“我在师里不是打不了国际长途吗。”
一个参谋过来报告:“罗副师长,军首长的车到了。”
罗东雷点点头:“知道了,命令先遣侦破队起飞!”
3
欲晓待旦的黄土高原静谧无声,但隐约可见它那舒缓起伏的地理曲线。
干涸的绊马河边军帐连营,其中一顶覆盖着伪装网,透出些许光亮的大帐篷门前,雕像般立着个荷枪的哨兵。大帐篷内,当间一条弧形自动化指挥台上,幽幽地亮着几盏曲臂式台灯;三名身着绿色迷彩服的值班参谋在各自的微机前起草文件、察看天气形势图和综合情报;指挥台后悬挂着一块雪白的投影幕布,上面投影着一幅“敌我兵力部署图”。
忽然,情报参谋微机旁的打印机发出“嘀嘀”两声信号,随之“咔嗒”一响,进入自动接收状态,嗡嗡地吐出份打印件。他撕下打印件一看,忙起身走到指挥台后。
指挥台后背光的角落里,挤着好几张折叠式帆布行军床,床上满是酣睡者,一片呼噜声。
情报参谋走到有人盖着军毯蒙头大睡的那张床边,轻轻唤道:“师长,师长,北集团军指挥部敌情通报。”
军毯里蹦出一个字:“念。”
情报参谋念道:“各师、军直:有情报表明,为打破战场连日僵持局面,陆军南集团军近日将有一次较大规模的突击行动,在绊马河一带对我陆军北集团军的防御作拊背之击,望各师加强戒备……”
体形胖大的黄师长呼地掀开军毯,起身抓起件特大号迷彩服就往身上套:“快叫参谋长。”
他刚摁下投影机按键,参谋长已经过来了,望着投影在幕布上的绊马河地图分析说:“绊马河地区是我33机步师与步兵第212师防御的结合部,但百十里以内没有发现南集团军有任何地面部队调动,近日倘有大动作,除非使用空降兵,拊背而击,以策应正面进攻。”
黄师长同意:“嗯,演习开始以来,对方始终摁着一个配属的空降兵加强团不撒手,我估摸着他们这回要动一动了。”
“听说这个团是你那位同学罗东雷指挥的,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一带黄土高原沟峁纵横,地形复杂,根本不适合团规模伞降,方圆二百里之内又没有一座机场可供机降,他们想动就动得了?”
“不,你还不了解罗东雷,在国防大学搞战术推演时,这家伙总能在我们陆军难以想象的地形条件下,找到最合适的空降方式和空降地点,这是一种少见的兵种天赋。”
情报参谋急步走来:“师长,北集团军通报:两分钟前,雷达发现南集团军一架中型军用运输机飞抵圆山后,又转向东去。”他抓起指示棒,指向投影地图,“这个位置,距我防区西侧后21公里。”
参谋长狐疑地问:“南集团军什么意思?”
飞临圆山上空的这架绰号“蝈蝈”的中型运输机,在四千米高度投放下先遣侦破队后,旋即便折向东飞。侦破队员们操纵着二十具翼型伞,在空中斜成一线,悄无声息地向20公里外的绊马河进行远距离滑翔。曙色薄明时,侦破队准确地降落在预定的峁塬上。队员们迅速解开胸带、座带,将解脱的翼型伞卷起,藏进一个土坑里。
队长朝一位军士和中士打了个手势,便带着十几个人向不远处隐现着雷达天线的大峁塬上摸去。军士和中士打开便携式GPS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朝一道鞍状的梁子奔去。
此时天色已亮,梁子下一个披着白布褂子的牧羊老汉子,沿着细如羊肠的小道,嘴里“咩咩”地唤着爬上来。忽然他听见旁边的坡上传来一声“咩——”,忙跑过去,只见有只小羊被卡在山坡的一个沟裂里动不了。
老汉欣慰地数落说:“满圈的羊里头数你不老实,看看咋样,看看咋样,爬不上来了吧?”他出溜到坡下,将小羊拽出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