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说,我就是那个射断你的盘角的人类,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或者尽情折磨我。一切全是我的罪恶所致,别恨人族,别伤害无辜的人类。
但昏耀却说:“当然不是。”
他已将自己的魔息收拢完毕,于是将蜜金羽箭收起来,斜眼看向小劣魔:“没有一个魔族不觉得人类该死,除了你这种傻子。"
“你叫我魔王,那你知不知道,魔族为何尊崇魔王?”
兰缪尔浑浑噩噩。
“……因为,魔王很强大……”
“错,也有的魔王实力平平,连强悍的大魔都打不过。”
“之所以魔族尊崇魔王血统,是因为……魔王的魔息,是深渊里唯一可以撼动迦索结界的力量,是魔族去往人间的唯一希望。"
说着,昏耀又冰冷地笑了。但他的眼底没有任何快意,只有压抑的仇恨。
“如果我能活下来,迟早有一天,我将打开迦索的结界,令人族的鲜血汇聚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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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犯了错,兰缪尔心想。
仅仅因为看到了魔王对待族人的善的一面,就以为魔王对人类也会是善的。
天色阴暗,黑压压的雨幕覆在山洞之外。
但他错了,兰缪尔想,神殿的教诲纵使有些片面,结论却正确。对于人类来说,魔王正是恶魔的化身。
而他竟然质疑圣训,质疑比他
多活了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的长老们,疑神疑鬼了好几天。世上不会有比他再愚蠢的神子了。
大雨带来降温。之前捡来的树枝烧完了,狭小的洞窟里变得湿冷。
或许是强行吸收魔息的副作用,昏耀又开始发烧。这次兰缪尔没有动,既没有紧紧抱着他为他取暖,也没有用叶片接来雨水给他喝下。
兰缪尔不否认,自己对这个坚韧的魔族少年有些好感。但那点个人的情感,与整个王国千万子民的未来相比,就像一滴水和一片汪洋。
他想:我要杀死魔王。
“今晚你守夜,不准睡。”昏耀闭着眼说,"如果有异样的动静,一定要叫醒我。"
兰缪尔敷衍地“嗯”了一声,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他又想:真的只能杀死了吗?现在的魔王还没有伤害过哪怕一个人类。
……干脆抢回那支蜜金箭,把魔王的魔息全都夺走,打断手脚带回人间养起来好了?这个念头在兰缪尔脑中闪了一秒,就被掐断了。
魔王怎么可能忍受这种羞辱呢。被最痛恨的仇人欺骗,又被带到人族的王国囚禁起来?昏耀肯定会拼死反抗。
如果反抗成功,就是自己的心软导致了放虎归山,他对不起他的子民;如果反抗失败,并且永远失败,那对魔王来说……也太过残忍绝望了些。
还是杀掉吧。
兰缪尔站了起来,在雨声中走到了魔王身前。
昏耀疲倦地靠在石壁上,喘息沉重而滚烫,明明手脚冰冷,额上却全是虚汗,灰败的唇已经干裂到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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